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99节
作者:
漠北大雁 更新:2024-01-08 14:20 字数:3116
下面是乱葬岗,没有墓碑的小土丘乱了一地。
他没有回答苏霓儿的话,而是径直往深山密林跑,被苏霓儿拦下。
“你怕?”
陆卫青冷哼,双臂环在身前,下巴轻扬,不疾不徐吐出几个字。
“我不傻。”
从这么高的悬崖往下跳,不说一定会死,至少摔个半死不活。
苏霓儿却不在乎,拽着陆卫青往悬崖底下看,说半身腰有棵大树,只要跳的时候找好方向,被大树拦一下,应该没事。
陆卫青凝神思考了片刻,问她:“你会武功?”
苏霓儿摇头:“......不会。”
陆卫青顿住,唇线抿得死死的,起身要走。恰好来捉他们的人追来了,指着他俩大喊——“看,那两只小鬼在那儿!”
陆卫青愈发急切,拔腿要跑。苏霓儿却是一笑,趁机紧搂住他,跳下悬崖。
“还说你不傻?我们是鬼,摔不死的。”
戏折子里常说,鬼便是摔得四分五裂,也能完完整整地接回来;法力高深些的,断了的头颅都能安回脖子上。
暴雨倾泻而下,狂风伴着雨点打过苏霓儿的耳畔。
拥着陆卫青往下坠落的过程中,她听见他剧烈颤动的心跳声,“砰砰砰”,比暮钟还要震耳。
......鬼也有心跳声么?
苏霓儿猛然一惊,意识到事情或许和她想的不一样。她正欲问个究竟,“吱呀”一声,悬崖石缝里伸出来的树枝划破他们的衣裳。
惊惧乍起,肌肤被划破的疼痛让苏霓儿清醒。她惶惶然去寻陆卫青,却只捉住他的半片衣角。
分别之前,她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唾骂。
“......疯子,我们是人!”
*
邪风肆虐、暴雨如注,初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荒芜的夜幕下,浓云渐散、残月隐上斜枝,偶有哀鸣的黑鸦略过,惊起一阵寒风。
躺在地上的苏霓儿缓缓睁开眼。
光秃秃的土坟隐在枯黄的杂草间。斜对面的老树下,几只野狗谨慎地从土坟里扒拉着腐尸。恶臭混着雨后山林的潮湿味弥漫。
......乱葬岗?
这是她儿时来过无数次的地方,深埋在骨子里,闭着眼也能描绘出此处的地形。
手背上传来尖锐的痛感,“笃笃笃”,似有什么东西在啄她。她反手一捞,黑鸦惊着翅膀从她掌心逃窜,极快地匿在黑暗中。
她陡然坐起,伤口被牵扯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呼出声,斜对面觅食的野狗早已逃得不知踪迹。
在距离她最近的坟包处,陆卫青一席大红色的喜服昏死在泥泞里。
大雨冲去他脸上的斑驳血渍,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英俊面容。
跳下山崖后,她和陆卫青被半山腰的大树拌了一下。
正是这颗大树,让他俩捡回两条小命,却也摔得伤痕累累。
记起他昏死之前说的话,结合眼前的情形,她所有的疑惑全有了答案。
原来,她不是鬼,陆卫青也不是鬼。
她回到了小时候,回到和陆卫青相遇的地方!
不同的是,上一世他们冥婚后,不知为何被扔到了乱葬岗。她是在乱葬岗醒来的,没有棺材里的那段记忆。
而这一世,她提前醒了,误以为在地府,非得拉着陆卫青跳下山崖......
苏霓儿懊恼极了。
寒风乍起,湿透了的红色棉袄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随手一挤就能挤出一大碗水,冻得她直哆嗦。
哆嗦好,哆嗦让她冷静,哆嗦让她有时间思考。
她为什么会回来?
她不知道,可命运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不会再糊里糊涂地深陷火海、不会让旁人那般羞辱她、不会给陆卫青负心的机会。
眼下,正是报复陆卫青的好时候!
思量间,一双满是伤痕的小手从泥土里伸出来。
陆卫青醒了。
他身上的喜服被划破了好几条大口子,隐隐露出带着血的白嫩肌肤;右腿木讷地搭在地上。
他的脸也被小石子擦破了,如山的眉可怜兮兮地皱着,墨黑的瞳底隐有湿润的微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无助,似一头迷路后受伤的幼鹿,少了几分初见时的凌厉。
苏霓儿晓得,他的右腿断了,走不得,正痛着。
上一世,他俩搀扶着逃出乱葬岗以后,陆卫青足足修养了半个月才勉强下地走几步。
在此期间,全是苏霓儿照料他,将本就不多的吃食硬生生分一半给他,还给他寻草药为他疗伤。
相比起来,苏霓儿比他好多了,只是些皮外伤,没几日便全好了。
“想我救你呀?”
苏霓儿笑着问他,见他点头,乐了。
她一把操起旁边的铁锹,狠狠砸在陆卫青的头上。
第55章 少年锦时(二)
苏霓儿想清楚了, 既然重生了,那就得活得肆意、活得和前世不一样!
她拿了陆卫青的玉,以此威胁陆卫青, 让陆卫青帮她做事, 扬言只有让她满意了, 她才会把玉还给他。
陆卫青的玉是他皇爷爷留给他的, 是他身份的象征、是他日后登基所需, 于他而言极其重要。
陆卫青虽是不愿,最终还是同意了。
苏霓儿让陆卫青帮她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找到冥婚背后陷害她的人。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李府为了给体弱多病的小少爷改命, 提前办丧事, 需得人去府上哭丧。
隔壁的胖婶诓七岁的苏霓儿,说李家大方,去灵堂里哭一哭, 晚上有肉吃。
苏霓儿高高兴兴地去了, 不曾想被胖婶卖给李府,糊里糊涂做了陪葬的,和陆卫青举行了冥婚。
冥婚后没多久,她被通缉了, 说她借着去李家哭丧,偷了李家夫人的一对金镯子。
前世此事不了了之, 却在多年后成为文人墨客攻击唾骂的污点,成为她不配为后的罪证之一。
——五罪之首:贪金拜银。
想想此事她就觉得蹊跷。
一个无身份无背景的小乞丐, 人都“死”了, 对李府再无任何威胁, 李府怎会多此一举将她告到官府,说她行窃?
苏霓儿至今想来都觉得冤屈, 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才甘心。
东巷的小破屋里,初春的簌簌冷风吹得残破的木门“吱吱”作响,灌进脚脖子里,冷得人直哆嗦。
夜色下,屋子里没有盏灯,只有摇晃的月光从漏了的屋顶洒进来。
陆卫青将一对金镯子交给苏霓儿。
“我在胖婶家找到的。”
借着昏暗的月光,苏霓儿看清金镯子上刻着的小字——“李”,瞬间意识到这是李夫人丢的那一对,诧异道。
“金镯子怎会在胖婶那儿?”
陆卫青蹙着眉,“胖婶只说是李夫人赏给她的,其余便不知了。”
......这不是明晃晃的合伙陷害么?胖婶很显然和李夫人是提前窜谋好的。
可她同李夫人毫无过往,对方为何要这般害她?
苏霓儿想不通缘由,寻思着得找个机会亲自问问李夫人。
相对苏霓儿的沉默,陆卫青显得急切多了。
陆卫青:“我已经替你找到了金镯子,你该把我的玉还给我了。”
苏霓儿嗤笑,随手指向外头——天寒地冻的檐下。
“出去,别惹我心烦!若不是因为你,我能被骗去李府?能被冤枉?”
她说着说着,强势的语气带了哽咽,“我何时洗刷冤屈,咱俩何时谈玉的事!”
事实上,除了让陆卫青帮她找镯子,苏霓儿可谓想尽一切手段折腾他。
她逼着他洗衣做饭、逼着他在街边乞讨,稍稍哪里不顺心,就逮着他恶语相向。
偏生他要动手吧,不管是硬生生抢回玉还是决然离开,她都会睁着水泠泠的大眼睛,倔强又怨恨地望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他曾伤过她无数回。
他每回都在她的眼泪里败下阵来。
一如现在。
他愤恨地扫过她那双蒙着迷离霏雾的眼睛,恨透了心软的自己。
巷子尽头响起一声口哨,是他的人寻来了。
陆卫青转身出了小破屋。
黑暗的东巷深处,一个蒙面黑衣人朝陆卫青抱拳行了一礼。
“大人说了,您要是执意留在上京,那接下来的路您可得走好了,”蒙面黑衣人呈上一张纸条,“这是先生交给您的第一个任务。”
陆卫青不疾不徐地打开纸条,看过纸条上的内容后,凝视着黑衣人的眸光渐寒。
“不过一个小乞丐而已,何必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