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姨，现在老伯在家帮忙养海鸭，人手多了起来，你们打算多养些海鸭吗？”姜雨禾试探道。
  “不会，再多海鸭就管不过来了，而且村子里养海鸭的人多，赚不了多少。”说起这个，黄美也有些愁，公公腿脚不方便，不能去摆摊了，她想代替公公出去卖烧饼，但是她性格内向，害怕接触人群，不敢上街吆喝。
  “你有没有兴趣来我的饭馆工作么？平时就负责洗碗筷，搞卫生之类的。”
  黄美震惊地看着姜雨禾，结结巴巴道：“你……你说得是……真的？”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端午节后来饭店找我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正式签合同前有一个月试用期。”
  目送姜雨禾离开后，黄美恍如梦中地回到了家中，将姜雨禾的话对公婆说了一遍。
  老伯惊得坐不住了，“她真的愿意聘请你去饭馆工作？”
  黄美点了点头，还是不太敢相信。她一个没文化的中年妇女，谁愿意聘请她工作呢？饭馆的服务员都是招年轻小姑娘，而在后厨洗刷的，大多数都喜欢招50岁以上的大婶，因为工钱便宜啊，恰好是她这个35岁左右的年龄最尴尬了。
  “咱家这是遇到贵人了啊！”老伯感叹，从去年冬天卖烧饼以后，自己就受那闺女照顾良多，百味餐厅的生意那么好，何愁招不到好的工人？她这是连他家也拉了一把啊！
  “这么善良的闺女哪里找哟，儿媳妇，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报答她啊！”
  “我会的！”黄美郑重地点头，心里十分感激。
  -
  咸鸭蛋买回来后，李婶来姜家一起包粽子。
  “雨禾，你买回来的咸鸭蛋不错啊，不光个头大，每只都流油，你瞧，这咸蛋黄像流沙一样，用来包粽子真是浪费了。”江海兰磕开一只只咸鸭蛋，将蛋白、蛋黄分离。
  “可不，而且味道腌制得刚刚好，不咸不淡，雨禾果然是做餐饮的，这食材采购也精通得很！”李婶连声夸赞。
  “这咸鸭蛋腌制得确实不错。”姜雨禾认同，这按市价买，价格是低了一些了。
  包粽子所需要的粽叶、糯米、五花肉、绿豆、瑶柱、栗子等已经准备好了，几人处理好咸鸭蛋后，便动起手来。
  由于南北地域文化差异，粽子分甜粽和咸粽两大类。
  “我喜欢吃咸粽！妈，多包一些咸的！”姜晓娟嚷道。
  李婶笑道：“咱家几个兔崽子也是喜欢吃咸的，年轻人就是牙口好，我们这些老家伙，倒喜欢吃软糯糯的甜粽，沾点白糖吃不知道多香！”
  “对，都是小时候没糖吃闹的，以至于现在年纪大了还馋糖。”江海兰附和。
  李婶和江海兰一边聊天一边包粽子，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刘胜男。
  “我家胜男估计年底就有喜事咯！”李婶神秘兮兮道。
  江海兰吃惊，想了想问道：“是不是经常来你家那个小伙子？”
  “你也看到了？就是他，厂里新来的技术工，叫梁俊，他经常找老刘请教问题，这一来二去的，就和胜男好上了。”李婶笑吟吟道，小女儿的性格像男孩子般大大咧咧，心思又都在生意上，她一直为小女儿的婚事发愁，眼下可以放心了。
  “那小子不错啊！看着人很精神！有一门技术，人又上进，真是恭喜你了，李婶。”江海兰真心道，同时心里又不免愁起大女儿的婚事来，大女儿只比胜男小一岁而已。
  “还早着呢！胜男偷偷摸摸地瞒着我们和梁俊交往，如果不是有次被我撞破了，她还不肯告诉我们呢！”李婶抱怨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说什么自由恋爱，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了，多了解了解再结婚总没错的。胜男才20岁呢，不急。”
  “那也是，横竖向东这个做哥哥的还没结婚，这小子真是让我头痛死了......”
  李婶提起梁俊时，姜雨禾就竖起了耳朵，当她听到刘胜男和梁俊在一起时，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但同时又告诫自己不能对梁俊有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
  差不多一天时间，三人终于把粽子都包好了，又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粽子都蒸熟。
  因为包的粽子不多，姜雨禾没有拿出来卖，只是用作端午节送礼，给亲朋好友每家几个，意思意思。
  端午前一天，陈经理提着礼物来到了姜家。
  “姜老板，我是来替咱韩少来送端午礼物的，韩少他最近忙着奶茶店的事，就吩咐我来跑腿，祝您阖家端午安康。”陈经理递上礼盒，说完又拿起旁边一袋小一些的，“这一袋是我的小小心意。”
  “陈经理您也太客气了，谢谢您，也请您代我谢谢韩少。”
  姜雨禾收下了礼物，又给他回礼。
  “这是给韩少的，麻烦您交给他，这袋是给您的，都是自家包的粽子，没有什么好东西，希望您不要嫌弃。”
  “自家包的粽子好啊！都是好东西！我就爱这一口，谢谢姜老板！”陈经理呵呵笑了起来，姜老板亲手包的粽子，一听就是用料十足，味道正！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品尝了。
  端午节这天，给外公家送完礼后，姜雨禾正想着要不要顺路去军营一趟，给程明辉送几个粽子，便收到了他给自己发来传呼。
  -
  程明辉询问姜雨禾有没有在家，他想过去拜访。
  姜雨禾给他回了个时间，并邀请他晚上到自己家里吃饭。
  然而，她没有见着程明辉，倒是先遇见蒋小彦了。
  彼时她告别了外公，正随同江海兰回家，路上遇见了正啃着一根冰棍溜达的蒋小彦。
  “姜老板！”蒋小彦一看到姜雨禾，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你去哪儿耍了，饭馆端午节放假，我好闷啊！”蒋小彦郁闷道。
  他千里迢迢来到海岛，就是为了向姜雨禾学厨艺的，谁知道她这么人性化，端午节竟然给员工放了两天假，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心思去玩，可把他闷坏了。
  “端午节，当然是去拜访亲戚。”姜雨禾挑了挑眉。
  “哎......”蒋小彦叹了口气，看到了姜雨禾身边的一老一少，猜测是她的家人，连忙弯腰问好，“阿姨，小妹妹，您们好，我是姜老板的助手，蒋小彦。”
  蒋小彦不敢自称是姜雨禾的徒弟，但觉得自己和普通饭馆员工是不同的，于是给自己封了个“助手”的职位。
  江海兰对眼前这个阳光开朗的年轻小伙子印象不错，笑吟吟地打量了一番，问道：“小伙子过节没回家啊？”
  “没呢，我家在首都，太远了。”
  “原来你是首都人啊。”江海兰心里更满意了，试探地问女儿，“那今天他一个人过节挺孤单的，雨禾，你这个做老板的不关爱一下助手吗？”
  姜雨禾想了想，今晚程明辉会过来吃晚饭，招待一个、两个人没区别，于是便对蒋小彦道：“不介意的话，过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不介意！这是我的福气！”蒋小彦连忙回道。
  几人先去镇上的市场买菜，蒋小彦为人单纯，性格就像长不大的小孩，偏偏又颇懂人情世故，说什么自己是来蹭饭的，请大家给他脸面让他给买菜钱，让江海兰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等到回到家中，看到蒋小彦那一手好厨艺时，江海兰更是怎么看他都觉得满意。
  程明辉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情景：姜雨禾在厨房忙碌，有个年轻的男子给她打下手，而江海兰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
  他的心顿时“咯噔”一声，这个年轻男子是谁？
  “哥哥！”给他开门的姜晓娟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才把厨房里三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哎呀！明辉来啦！”江海兰满脸热情，看见他手上拿着的礼物，嗔道，“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你这孩子太客气了！”
  “一点心意而已，端午安康，阿姨。”程明辉笑着把礼物递给江海兰，又看向姜雨禾，语气温柔，“雨禾。”
  姜雨禾点了点头，“来啦？”
  蒋小彦好奇地打量着程明辉，怎么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程明辉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眼眸里闪过一丝不露痕迹的探究。
  姜雨禾介绍道：“这是蒋小彦，饭馆新来的厨师，这是程明辉，我朋友。”
  一番介绍，看似随意，其实隐含玄机，先为他介绍蒋小彦，证明在她心目中，他比较重要，而称呼蒋小彦是新来的厨师，称呼他是她的朋友，显然她觉得他和自己的关系比较密切。程明辉心里计较了一番，眼里露出了些许笑意，但依旧探究地看向蒋小彦。
  而蒋小彦不知道程明辉的心思，他绞尽脑汁，突然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你是程司令的孙子吧？那个在海岛当海军的小孙子！怪不得看起来有点眼熟！”
  程明辉挑了挑眉，“你是？”
  “我是蒋国手的孙子啊，两年前我去你家作客，那时候你匆匆忙忙的急着离开，可能没看到我。”
  “原来是你。”这么一说，程明辉想起来了，同时他心里对蒋小彦的防备更深了几分。
  出身厨艺世家，和雨禾有共同语言，本身长得高大帅气，又年纪相仿，怎么看都是强劲情敌，不是之前那个姓杨的可以比的。
  “哎，都过来坐，别站着聊。”江海兰笑眯眯地看了程明辉和蒋小彦一眼，招呼两人坐下。
  姜雨禾也道：“你们先坐，饭菜很快好了。”
  “我来打下手，刚才那道菜我还没弄明白呢！”蒋小彦心里惦记着向姜雨禾学习，根本没有察觉到程明辉对自己的敌意。
  程明辉坐下来和江海兰聊天，只是视线总是飘向厨房，看到姜雨禾耐心地教蒋小彦做菜，他的眸色更深了。
  江海兰见此，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桌丰盛的菜肴做好了。
  蒋小彦迫不及待地让大家点评他做的东江盐焗鸡。
  “怎样，味道可以吗？”他眼巴巴地看着众人。
  “好吃！”姜晓娟率先说道。
  蒋小彦脸色一喜，又看向程明辉等人。
  程明辉点了点头，中肯道：“皮爽肉滑，不错。”
  江海兰夸赞：“小彦你的厨艺比雨禾好啊！”
  “怎么可能，阿姨您别取笑我了！”蒋小彦连连摆手，又眼巴巴地看向姜雨禾，像个求夸赞的小孩子一样，眼里都是纯粹。
  程明辉心里一动，忽而为自己刚才的小心眼而哂笑起来。自己怎么会觉得蒋小彦是情敌呢？他分明还是个眼里只有厨艺，不懂情爱的大孩子。
  他不知道蒋小彦也曾经对姜雨禾动过旎念，只不过最后被她的厨艺所折服，自觉技不如人，不敢高攀而已。
  “可以，沙姜油盐等配料比例合适，火候也掌握得不错，皮脆肉嫩。”姜雨禾点评道。
  “真的？嘿嘿！”蒋小彦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疯狂地拿起公筷给众人夹盐焗鸡，“大家多吃一点，不够我再去做！”
  姜雨禾无奈道：“行了，你坐下吧，来，吃粽子。”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纵容，像是前辈对后辈，又像是别的，一时间又让程明辉摸不透她的心思。
  这顿饭程明辉吃得很纠结，想找机会问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到他离开家属院，也找不到机会单独和她说话，最后只能郁闷地回去了。
  众人离开后，江海兰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偷偷朝姜雨禾看去。
  “妈，你看我做什么？”姜雨禾自然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问道。
  “小程今天看着酸溜溜的。”
  “酸溜溜？”姜雨禾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江海兰无奈，女儿做菜厉害，但对待感情怎么就不开窍呢！她直接道：“就是吃醋。”
  “他吃醋？吃谁的醋？”姜雨禾疑惑，想了想，诧异道，“蒋小彦的？”
  “可不是！你们俩在厨房做菜时，他在客厅里一直盯着你们瞧，那神态啊，又是落寞又是心焦的，我看着都心酸。”
  “不至于吧？我把蒋小彦当成弟弟而已。”姜雨禾说得是实话，虽然今生蒋小彦的年龄比她大，但是前世她却比蒋小彦大了好几岁，再上他性子跳脱，像个小孩子似的，对厨艺却很热忱，这让她把他当成了师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