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 第57节
作者:
久陆 更新:2024-01-07 15:37 字数:4223
去之前,陈宇川把他们这些朋友都拉进了一个大群里,有什么消息都在群里说。
有人知道叶涞也在群里,还开了他几句玩笑,说想要大明星的签名,一人一张,自备笔纸。
陈宇川的朋友大多大大咧咧,在微信群里聊了几天,叶涞跟他们相处得都还不错。
出发的前几天,陈宇川在群里拜托他们在路上帮忙照顾一位特殊的朋友,那个朋友虽然跟他们年龄相仿,但智力跟七岁孩子一样,拜托他们在路上多照顾下。
在机场,叶涞见到了陈宇川那个特殊朋友,广浩波人很清瘦,白白净净的,的确跟个孩子一样,眼睛里都是迷茫跟纯净,话不多,也比较容易害羞。
同行的其他几个人没什么拘束,说起话调侃起人来,虽然没有恶意,但也都损得很。
广浩波是最后才来的,其他人总爱逗广浩波,广浩波无法完全理解他们话里的意思,其他人开的玩笑也听不出来,总是在他们解释之后又闹个大红脸。
广浩波被他们一闹,就总爱往叶涞身边靠,叶涞开口维护他,嘴上也没让广浩波吃了亏。
其他人多多少少因为叶涞演员的身份,还有前段时间的热搜,对他更多的是好奇。
但广浩波从来不关注娱乐新闻,不知道他叫叶涞,不知道他是个演员,不知道他上过乌七八糟的热搜,只拿他当普通朋友,又因为他开口维护他,把他当成同行里面最好的人。
没几分钟两个人就熟悉了,上机之后还调换了座位,挨着叶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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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之后,叶涞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推送消息。
是盛明谦新电影宣传活动的路透视频,b市的活动现场又发生了意外,有观众对着台上的主创团队成员砸东西,现场有人受了伤。
视频里一片混乱,警察跟安保人员在努力维持秩序,叶涞从一片混乱的视频里,努力寻找盛明谦的身影,终于在视频最后看到了盛明谦。
虽然只有一个很小的侧影,盛明谦的脸都没拍进去,但叶涞从那微微弯曲的脖颈上就能认出来,那人是盛明谦。
盛明谦低着头,胳膊扶着旁边的林瀚匆匆下台,林瀚手还扶着额头,表情痛苦,有血从指缝里往下淌,看起来像是受伤了。
下面评论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电影团队为了上映炒作,也有人关心团队成员受伤的情况。更多的是讨伐现场的施暴者。
叶涞还没看完视频,就收到了盛明谦的信息,一连三条。
“上飞机了吗?”
“玩儿得开心点。”
“一路平安。”
已经登机,准备飞了。
叶涞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打完之后又删了,打了两遍删了两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刚刚在网上看到了活动现场的视频,你没事吧?”
叶涞消息刚发送成功,盛明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手机的震动让叶涞掌心发麻,喉结滚动着,拇指滑了接听键。
“还没飞吗?”电话一通,盛明谦微微带喘的声音传过来,“你看到视频了?我没事儿,林瀚帮我挡了一下,他额头受了点伤,刚刚在医院做了检查,好在只是皮外伤。”
叶涞听着电话那头杂乱的脚步声跟喧喧嚷嚷的对话,盛明谦一边跟他打电话,一边回答其他人的问题,嘴上一直没停,叶涞插不进去话,就那么握着手机一直听着,半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挡住了眼底同样混乱的情绪。
“你是要去参加朋友婚礼吗?”
这个问题,盛明谦是在明知故问,请帖他都看过,机票信息他也看过,当然知道叶涞是去参加朋友婚礼。
空姐走到叶涞身侧,提醒他飞机马上要起飞了,需要关机。
叶涞点点头说了声好,盛明谦也听到了空姐的催促声,加快了语速。
“你应该马上就要飞了吧,不应该现在跟你说,只是想到了你朋友的那张红色请帖,所以还是憋不住,五年多前我们领证是个雪天,天气不好,也不是个好日子,证件照上我还苦着脸,看着你朋友的红色请帖,我之前还在心里想象,想象我们的名字能一起出现在请帖新人那栏里,其实,在签离婚协议那天,我还……”
盛明谦的话没说完,空姐又催了两声,叶涞手一抖,不小心摁断了电话。
盛明谦那句“我还”之后是什么,叶涞没听见……
第65章 还有戒指(小修)
“林瀚家属,”护士站在楼道上喊人,“谁是林瀚家属?去补缴一下ct的检查费。”
盛明谦再打过去,叶涞那头已经关了机,知道飞机应该是要起飞了,护士在叫人,他只好把手机揣回兜里,快步往急诊那边走。
“来了,”盛明谦走过去,刚一抬手,一阵风从耳边掠过,身侧伸过来一只手,已经抢先一步接过了护士手里的检查单,“您好,我是林瀚家属,我去缴费吧。”
盛明谦站直身体收回手,回头看,来人是个年轻男人,看着眼熟,是个演员,他应该是见过,但盛明谦一时之间叫不上来对方的名字。
记忆在大脑中飞速转动,盛明谦终于想起来了,叶涞以前录综艺,在各种游戏环节里总是被人欺负,离婚前去录的一场综艺节目他也去了,眼前的男人也是那天录节目的嘉宾。
“盛导,我是方立宸,”方立宸对着盛明谦微微点头,做了自我介绍,“麻烦您了,我去缴费就行。”
方立宸话音下透出跟林瀚关系的亲昵,盛明谦正在思考。
诊室里的林翰听到声音,捂着头上的纱布走出来,看到方立宸,眼睛一亮,大步走过来:“立宸,你来了。”
“嗯,我看到新闻就过来了,你手机打不通,”方立宸比林瀚矮一点儿,皱着眉踮起脚,仔细看了看林瀚的额头,又小心翼翼掀开纱布一点,沉了口气,“怎么还在流血,疼不疼?”
“嘶,太疼了,”刚刚在诊室里一声没吭的林瀚,突然开始龇牙咧嘴喊着疼,又从兜里掏出黑屏的手机,对着方立宸摆了摆,“手机坏了,你在录节目,我就没给你打。”
盛明谦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着林瀚演戏,也看明白了林瀚跟方立宸的关系。
林翰注意到盛明谦的视线,回头瞅瞅他,盛明谦给了他一个“什么情况”的眼神,林翰平时一个糙老爷们儿,头一回露出闪闪躲躲的眼神。
林翰以前跟工作室里一个小演员谈过一段时间,结果对方只拿他当工具人,最后和他分手,跟了一个影视公司老总,那天晚上林翰拉着盛明谦喝酒,对天发誓,说以后要是再找圈儿里人,他就去吃屎,还录视频为证。
盛明谦想起当年林翰气急败坏发毒誓的样子就有些好笑,之前林翰说在追人,估计就是方立宸了,林瀚不跟他们说,原来这回也是圈里人。
“明谦,那个,你不是还有事儿吗,”林翰看着盛明谦想笑又忍耐的表情,就知道盛明谦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蠢话,抬手催他走,又拉起方立宸胳膊,“我这儿家属陪着就够了,你去忙你的。”
“对了,林总还记得之前您发过的毒誓吗?”盛明谦看他着急的样儿,故意问。
“什么发誓?”林瀚嘶了口冷气,后背挺直了,不甘示弱,“盛导好好追人要紧,之前公开表示过了,现在大家可都等着你的进度呢,你动作也太慢了。”
这一嘴仗,林瀚胜,对着盛明谦笑了笑,拉着方立宸就跑了。
宣传活动会场发生意外事故不是第一次,在活动场砸人的观众已经抓到了,是他们这部戏其中一位演员的黑粉,那块石头本来对着盛明谦身侧的演员,结果角度偏向盛明谦,林瀚挡了一下就受了伤。
b市还有两场宣传活动,后面的时间只能做一下调整,林瀚受伤了不能参加,盛明谦得留下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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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海岛太阳闪着金光,沙滩明晃晃的,大片的风,大片的蓝。
海鸥飞过海面,姿态轻盈舒展,白色海浪声在礁石上绽放,又很快退回到身后那片永不褪色的蓝里。
婚礼在第二天,叶涞跟广浩波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日落。
叶涞身体里有什么跟着暮色一起慢慢下沉,那一瞬间,时间都被那金黄的光映得沉甸甸的,变得无涯。
他还在想那通飞机起飞前的电话,还有盛明谦的那句我还……
后来飞机落地,他们来了海岛酒店,又过了一天一夜,期间盛明谦给他打了三通电话,十六条信息,但都没再继续说过‘我还’。
他也没问。
离婚协议那天的事,叶涞还记得清清楚楚,晚上他开车从孤儿院出发,在院子里停车抬头,站在二楼的人影,书房里浓厚的烟雾,桌子上满是烟头的烟灰缸,烟雾后盛明谦发红的眼,挽到手肘处的衬衫袖口,解了两颗扣子还有些歪的领口,手指间明明灭灭的红色火光。
盛明谦的脸跟那团烟雾一样,青灰色的颜色,随着烟雾往上升起,又铺满房间,刺得他眼睛疼。
除了眼睛,还有无边无际,又无能为力的痛感。
那跟他时不时发作的痛症不一样,那时他清醒,感受清晰,包围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是密不透风的痛。
除了关于盛明谦的,还有什么呢?
离婚协议,盛明谦给他拿的签字笔,旁边有一个没开封的牛皮纸袋。
还有……
“我想变成海鸥。”一直发呆的广浩波突然开口说话,打断了那些让叶涞喉咙发紧的回忆,散开的视线重新聚焦,眼底是又一片扑上来的浪花。
我想变成海鸥,这话很孩子气,但此刻的叶涞也想。
“我也想。”他说。
“海鸥从哪里来?”广浩波托着腮,一脸疑问。
“可能,是从大海的另一边,从很冷的地方飞过来的。”
“白色的,灰色的,翅膀有点儿黑色。”广浩波指着那些海鸥,一个一个数着,“一只,两只,三只……”
叶涞的视线也跟着广浩波的手指去看那些海鸥,看到更远处,胳膊一抬:“小波你快看,那边也有一只,是纯白色的。”
“真的,在帆船那边,好漂亮。”
“真的很漂亮。”
陈宇川的婚礼在海边的沙滩上举行,除了他们这些朋友,还有一些游客自动加入,叶涞跟广浩波站在旁边的角落里。
看着相爱的人手挽手走在一起,说着誓言,亲人朋友的祝福,叶涞一直在认真听。
以前他觉得,婚礼,戒指,誓言,这些好像都无所谓。
现在叶涞才明白,他不是无所谓,只是因为他没有,真正这样近距离感受过相爱人的婚礼,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羡慕,垂在身侧的手指在裤缝上捻了捻。
手心里空空的。
婚宴在度假酒店的宴会厅,有游客认出叶涞,跑过来跟他拍照,还有人趁机打听他跟盛明谦和好了没。
叶涞只是笑笑,没回应。
宴会之后是舞会,原来叶涞跟广浩波就在旁边看着,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宴会厅中央,叶涞也被氛围感染,拉着广浩波一起。
“叶涞,我不会,不会跳舞。”广浩波推脱着,有些难为情。
叶涞拉着他进去:“没关系,我教你,既然出来了,就玩儿得开心点儿。”
叶涞之前演过一个会跳舞的角色,为了剧情中几段跳舞的戏份,特意去学了一段时间,虽然很长时间没练习了,但很快就跟上了节奏。
“抬腿,跟着我的脚步往前走就可以了。”叶涞一点点教广浩波。
广浩波一开始还不太协调,总是踩叶涞的脚,后来也能慢慢跟上。
中场快结束时,叶涞注意到宴会厅角落敞开的门边,一个身材高挺的男人沉着脸站在那里,眼睛在广浩波身上看,叶涞跟他对上视线,男人眼里是远距离也能感受到的敌意。
叶涞拍了拍广浩波肩膀:“小波,那边有个男人在看你。”
广浩波应声回头,没看到人:“我怎么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