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作者:时音      更新:2024-01-11 02:01      字数:3959
  梁辉听出这是在讽刺他,顿时脸一沉:“废话不用再说了。”
  荆无常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梁辉一直观察周围有没有埋伏的人活着提前设的圈套,和荆无常对话时候都保持着警惕。
  荆无常也淡淡告诉他:“不用看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选这个地方找你见面,就是希望你我单独把恩怨解决了。”
  梁辉手腕一松,那钗环被他拿在手里。他发觉荆无常终究还是荆无常,骨子里还是会讲究那些“君子”的褥节,不过,他又何乐而不为这种细节。
  梁辉终于露出了堪称笑的一个表情:“看来荆大哥是要动手,那让人给我送来一支赵娘的钗子,难道是荆大哥已经见过自己昔日的妻子了。”
  荆无常没有想到他这时候又会把赵娘拉出来说事,心内正要起伏,想起夙夜的话又压了下去。这些都是小手段而已,梁辉十年没见到荆无常,突然见到一个死去归来的人来找他报复,梁辉心里早就不安的很了。
  只不过十年锦衣卫指挥使,面不改色的城府会伪装的比较像罢了。
  荆无常也无暇再去废话,直接了当告诉梁辉:“动手吧。今日谁死在这护春河边,都是老天的命。”
  梁辉就等这一刻,之前废话种种早就压抑不住,此时直接爆出来。
  两人刀刃相击,只是一瞬间。
  ——
  孔玲珑在祭天大典结束前,不被骆从容建议去别的地方。但任何时候都已经说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尤其是万变不离本相。
  孔玲珑自己提出,去城中最大的永平楼看看,让骆从容陪同。
  “我要去送别一位夫人。”
  骆从容本是不答应,他想起少主的嘱咐一切以稳妥为准,那最稳妥的就是孔玲珑哪都不去留在此地。
  “什么人小姐非得今天?”
  的确没什么人重要到非得今天见的,何必选在这样人人自危的时候。
  孔玲珑说道:“是之前光顾过绸缎庄的一位客人,她今日便要离开京城了,永远不会回来。”
  这实在叫人为难的很了,怎么偏偏就要今天走,而孔玲珑还要去送别。
  而送别这样的事又实在超过情理之外。
  可孔玲珑强调说:“你跟着我。”
  因为那里是永平楼,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半个时辰都会有官差巡逻,没有人愿意在那里闹事。
  可以说,暗箭伤人很容易,但在永平楼那种地方,就算有人想对孔玲珑做什么,都没办法众目睽睽达成目的。
  孔玲珑还叫了两个丫鬟,说道:“我们速去速回吧。”
  骆从容也只能跟去永平楼,四周围,他给埋伏的暗卫们打了个招呼。
  这一趟虽然的确不像是会有什么事的样子,可骆从容多年训练的谨慎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马车浩浩荡荡就去了,永平楼所在的是皇城街道,虽然人来人往,可秩序井然,这是皇城内街,来这里首先就要比别处更放心。
  而到了永平楼之后,孔玲珑就吩咐骆从容:“先找个雅间,你去问问老板,可有空余。”
  看起来孔玲珑等的那位夫人还不曾来,骆从容向永平楼老板要了雅间之后,就迅速将雅间查了一遍,确保无误让孔玲珑进去。
  因为暗卫们只能在暗中,所以骆从容先兼顾着酒楼上下,并没有发现异常的,连之前那些闹事也没来。
  骆从容头一次有点违背他的名字,有些从容不起来。而偏偏里面坐的是孔小姐,他不能说什么。
  玉儿和茯苓也一头雾水,但出于对小姐绝对的自信,和骆从容在身旁的盲目信任之下,竟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而且就算有什么意外发生,她们也一定会挡在孔玲珑的面前。
  有人扶着一位夫人上来了,就在雅间门口,和骆从容一照面。
  骆从容没觉得有不对,便对那夫人谨慎点了点头。
  那位夫人被一个丫头搀扶,头上戴着薄薄的帷帽,也就这么在骆从容注视下走进了雅间里。
  孔玲珑站起来迎接了这位夫人。
  骆从容对着雅间扫了一眼,也没发觉问题,就继续在外面守着。
  孔玲珑吩咐两个丫头:“把壶里的茶水倒掉,茯苓,你去用方子泡一壶药茶,烧好让玉儿送来。”
  酒楼里的茶的确不干净,有讲究的人家都不会沾口。雅间里都自备了茶具,所以茯苓立即就去角落里生炉子。
  这时那位夫人拿开了帷帽,和孔玲珑对面而坐。
  孔玲珑看着她,也谈不上是意外还是什么,“的确想不到,会是夫人。”
  对面的人一笑,脸上皱纹其实已很明显,但雍容不掩:“你也的确很聪明,看到我也并不惊讶。”
  孔玲珑默默看着对面女子,当初派去咸阳刺杀夙夜的人有幕后黑手,这个黑手想过朝中很多有权势的人,甚至梁帝皇后都曾经被过滤一遍,最有过结的梁贵妃也被怀疑过,可谁能想到,是眼前这个人。
  尤其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宫中权贵大半倾巢而出,不管帝后或者贵妃,此刻都身在皇极寺里分身乏术,留在京中的还有哪些剩余的人,就是夙夜这一次排除法的关键。
  但只怕夙夜见到此人时,也要诧异几分。
  (是个在前文出现过短暂内容的人,但估计大家不会记得)
  ☆、219章 腹背受敌
  梁辉和荆无常在护春河边血战,两人都没有想到的艰辛程度。
  “你见过赵娘了?”梁辉血红的眼睛盯在荆无常身上,手里的刀更是拼命往对方碰。
  那个钗环是他前不久才送给赵娘的,现在就到了荆无常手里。
  不提赵娘还好,荆无常双眼也蒙上一层血色:“梁辉,你已经泯灭最基本的人性,设计杀我不算,连赵娘一个女子都不放过。你凭心去想,当年赵娘如何待你?”
  当年梁辉和荆无常道弟称兄,赵雪云一直把梁辉看做半边亲人,如今想起当年梁辉看赵雪云的时候,那一声声叫的“嫂子”,简直违心。
  梁辉出手如电,真正放开手脚的狠辣,荆无常,这个十年前被他亲自断了筋脉的男人,就算短期内经脉续上了,怎么可能武功还恢复的这么快?
  他嘴里放着狠话:“当然是因为赵娘对我好,所以我八抬大轿把她娶进家门,甚至不介意她是个跟过别的男人的破鞋,不信的话荆大哥何不亲口问问赵娘,这十年我可是捧得她如珠如宝?”
  荆无常几乎眼睛都爆红了,破鞋……梁辉居然这么称呼赵雪云,梁辉对赵雪云可有一丝半点尊重?
  荆无常下意识就是一刀杀招挥过去。
  梁辉霍然转过身,生生格挡住荆无常的招式,不仅如此,他极快地开始反击。
  这有点像是梁辉算到了荆无常会使出什么招,提前做好了预判一样。
  而高手过招,谁也不能犯错,荆无常也很快反应过来,手上的长刀立即变了姿势,开始慎重迎击梁辉。
  梁辉见一计不成,沉下了脸出手更绝更狠。
  荆无常则在暗暗心惊,幸亏他是听了夙夜的话,梁辉这十年来的功力竟然增长的如此恐怖。而他一直自信的自己能力,居然根本没有如他所想的一样压制住梁辉。
  于是护春河边上两人根本打的难解难分,而荆无常,更是有意无意不让梁辉发现他在留力。
  是,他今天并不是真的要置梁辉于死地,梁辉要死,但不是死在他手里。
  荆无常按照计划,一点点耗着梁辉时间。
  梁辉不管发没发觉,但时间的流逝他是清楚的,所以他脸上阴霾越深,看着荆无常的眼也如同看着死物。
  而他之前说的赵娘那些话,也并非仅仅为了激荆无常,那个钗环,的确是在他心中立了一根刺。
  赵娘,跟了他十年,这个男人一回来,就立刻改弦更张了?
  护春河边,注定了多了几滩血迹。
  ——
  而同时祭天大典在皇极寺已经接近尾声,虽然这次大殿甫一开始就让梁帝不快,但好歹快结束了,梁帝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大帐内,尤其又只有他和皇后两人。
  皇后无时不刻都是一国之母该有的样子,端庄井然,现在祭天祈福开始就没有换过一个动作。
  梁帝看着对面皇后有点心里再次起波动,他良久心情复杂地开口:“皇后,什么时候你变成这样了?”
  皇后慢悠悠地:“从陛下给了臣妾后位那天起,臣妾就领会到了陛下的意思。”
  梁帝脸色愠怒:“朕的什么意思?朕怎么不知道。”
  皇后说道:“陛下给了臣妾后位,就娶了梁氏做贵妃,难道不是在告诉臣妾要识大体,当一个容纳后宫三千,还要母仪天下的女人么?”
  梁帝的脸在短暂惊愕之后,一瞬间明白过来,就转变成猪肝色。
  皇后的这句话让他恼怒不已,甚至切齿盯着皇后的脸:“朕是皇帝。”怎么可能真的独守一个女人,简直无稽之谈。
  皇后也淡淡露出一笑来:“对,所以臣妾也是皇后。”
  命中注定得母仪天下的女人,稍有行差踏池,就要被当做出头鸟给打了。
  梁帝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他们两人被幕布围着,其实跟外间几乎是两个世界,但平时皇后的话他都能忍,偏偏现在有点搂不住火。
  皇后这时看见手边的香快要燃尽了,就拿起新的,很虔诚点了一根,心中更是默念百姓平安天下太平的这些话语,身为皇后这也是应该做的。
  守着大殿外的锦衣卫都是看着天色,谁的心头都感到慢慢松下来。
  直到一个锦衣卫不合时宜地快步撞过来,他并不是被安排守在大殿的人,所以出现的突兀。
  被大殿的副指挥一喝之后,那名锦衣卫立即压低了声音:“我有梁大人的事情汇报。”
  于是副指挥的呵斥就堵在嗓子眼里,立刻瞪向那锦衣卫:“梁大人怎么了,快说。”
  锦衣卫于是把声音压得更低,仅限最近的几个锦衣卫能够听见:“刚才我跟另一个兄弟守着寺庙外,有个过路的疯和尚,说看见大人他……在此地距离不远的护春河,被人重伤、将死。”
  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个听到耳朵里的锦衣卫是齐齐变色,那副指挥直接白了脸,“护春河?大人怎么可能会跑到护春河去?”
  有锦衣卫反应过来:“大人呢?可有人看见了大人?”
  他们还并不以为梁辉已经离开皇极寺中,而认为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来传话的锦衣卫低下头,嘴唇发抖:“我,我看见大人离开了,大人还说,如果、若大典即将结束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就让我们到护春河来找他……”
  怪不得这个锦衣卫紧张,结合之前梁辉的话,再听到一个过路和尚的言语,很自然就勾连到一起,对梁辉受重伤的事实深信不疑。
  听了这话,副指挥使更加一个头两个大,身旁有至少十好几个锦衣卫都是露出了惊惶的表情。
  锦衣卫以首为尊,指挥使可能出事的消息足够让他们方寸大乱。
  “大人说祭天大典结束前,这不眼看就快了吗?”
  有人忍不住看着天色说了一句。
  传话的锦衣卫也是紧张,“怎么办,大人如果真的在祭天大典期间出事,我们也难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