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冬，你都看见了吧？”优雅的男声在耳后响起，语调轻柔，却让人心底发寒。
  “……嗯。”
  她听见自己问：“你会杀了我吗？”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怎么会呢。”
  “我怎么舍得……”
  他摘掉手套，低下头，漫不经心的冲旁边的人比了个手势。
  ‘咔’的轻响。
  ——子弹上膛的声音。
  “阿冬，跳下去吧。”
  男人笑道：“比起公枫的子弹，三层楼的高度简直太安全了。”
  “对不对？”
  ——做了一个身临其境的梦。
  寒冷与炽热交替，汗液不断渗出。
  长冬蜷缩成一团，浑浑噩噩的睁开眼，望见了灿金色的、梦幻的晨光。
  ……真漂亮啊。
  她恍惚的想。
  魔法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哆啦a梦的布偶蹦到少女的床边，‘咚咚’的拍打着床板。
  ——笔记本小姐？
  长冬掀开薄毯，拉开布偶的拉链，将魔法书拿出来。
  『笨蛋！』
  『快点去医院啦！你都说了一晚的胡话了！』
  笔记本小姐气呼呼的戳了下她的掌心。
  它是感知得到外界的。
  长冬用文字与它交流，一是为了隐蔽，二是喜欢『笔友』的氛围，并不是它有缺陷。
  所以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长冬的状态不对劲。
  “……抱歉。”
  少女扬起唇角，温软的笑起来。
  嗓音沙哑又虚弱。
  “我打扰你休息了。”
  ——魔法书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
  『……我才不需要休息。』
  『快点起床！去医院看病。记得背上我。』
  “好。”
  长冬乖巧的应道。
  她站起身，晕晕乎乎的往床下踩，把自己的右脚忘得一干二净——
  『快住脚啊啊啊！』
  魔法书奋力一跃，勉强帮她缓冲了一下右脚。
  虽然不能阻止少女摔在地上，至少避免了右脚的二次损伤——好不容易才拆掉石膏，换成了轻便的绷带。
  绝对不能把石膏摔回来！
  它坚定的想。
  ‘碰——’的巨响。
  脸着地的长冬眼泪汪汪的趴在地板上，鼻血汩汩的往外流，聚成小水滩。
  “阿冬？！出什么事了？”
  终于被吵醒的长旭顶着鸡窝头，跑到妹妹的门前，焦急的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少女有气无力的回答。
  长旭心里一紧，推开房门，按下电灯的开关。
  “阿冬？！”
  他心疼的扶起趴在地上的长冬，又被少女脸上的花猫似的血迹弄得哭笑不得。
  ……等等。
  ——怎么这么烫？！
  “天呐。”
  “我叫家庭医生过来。”
  长旭轻手轻脚的把长冬放回床铺上，一边打电话，一边帮她擦掉血迹和疼出的眼泪。
  “乖，坐直，头低一点。”
  “自己捏住鼻子好不好？”
  少女听话的照做。
  联系完家庭医生，长旭便找了块毛巾，用冷水浸湿，放在长冬的鼻根处进行冷敷。
  “吊完针之后，再去医院检查下鼻子。”
  长冬眨巴着眼睛，点头。
  ※
  陪妹妹吊完针，长旭就得回公司工作了。
  正在思考人生的怀朝理所当然的被抓来当苦力。
  “啧。”
  “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怀朝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十分费解。
  “不知道。”
  长冬无辜的摇头。
  “……傻透了。”
  青年松开手，启动了汽车：“看来不待在你的身边是不行的。”
  少女沉吟半晌，眉眼弯弯的赞同道。
  ——“小朝一直都非常可靠呢。”
  ……蠢驴一样。
  怀朝撇了撇嘴，独自窃喜。
  汽车行驶到一半，就碰到了阻碍。
  前方堵成一团，车辆根本过不去，哭喊声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吵得人心烦。
  ——事故现场？
  “我下车看看。”
  “实在无法通行，我们就换一种交通工具。”
  青年嘱咐完，推开了车门。
  长冬思考片刻，也下了车，却没有向事发地靠近，只是倚着车身透气。
  还顺手往嘴里塞了颗糖。
  或许是身体不适的缘故，她有点晕车了。
  突然。
  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男人的嗓音与梦中无异，优雅又低沉，宛如大提琴。
  “不要脏了你的眼睛。”
  他轻声道，将少女转了个朝向。
  长冬一动不动，任由男人遮住自己的眼眸。
  直到怀朝开始回撤——
  “骑士来了。”
  男人低笑一声，松开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戴着手套，风衣的下摆翻飞。
  背影修长又挺拔。
  乌黑的碎发与微风纠缠、飘动。
  ……又没看见脸。
  长冬垂下眼帘，鼓了鼓腮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