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周父的办公室，他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昨天找我的那个男子，一个是女的，四十来岁，挺漂亮的。
  我一进去，周父就过来拉我的胳膊：“小刀，来，先坐下。”
  “董事长，我正在开会呢。”
  “开会不忙，先说这里的事，有个大事，你得帮帮忙。”
  他给我倒茶，破天荒了，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接过茶杯，我有点受宠若惊，看见来客，能明白是什么事。
  “小刀，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女士姓孙，跟我是生意伙伴，合作好些年了，她做房地产的，手底下有个工头生了点怪病，你帮着去看看吧。”
  人嘴两张皮，前后都是他，说的话却截然相反。
  只要是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周父的原则就荡然无存了。
  我说：“帮不了。”
  “还没说呢，你就帮不了？”
  “我昨天去过，是这位先生的父亲，属于阴阳怪病，得罪了冤魂的，做了缺德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外人帮不上忙，董事长，我先忙去了。”
  周父喊：“你干嘛？！现在是我让你帮这个忙，我怎么着也算你的岳父吧，你就这么回复我？”
  “让我别再碰这些东西是你说的，现在又要我去碰，这是让我走老路，我要赚钱，不搞这些。”
  “你呀，真是榆木脑袋，事情得分情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女人起身，整理一下裙子：“周总，看来我是很难求着你了，咱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吧。”
  “唉？孙总，咱们都合作五六年了，从来没出过岔子啊，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这女人带上太阳镜，拉着男子出去。
  我想离开，周父在身后拍了桌子：“混账东西！”
  我心头一震。
  “金小刀，我捧着你，把你从一个三流货色推到销售经理的位子上来，别的先不说了，年薪底薪就十万，让你办点事就这么难？”
  “不是我不肯帮，昨天我就打算去帮的，但是这个鬼不肯谈判啊，人家不搭理我，我能怎么着？难不成我还能让鬼听我的话了？再说，你生意那么多，也不差这点。”
  他眉毛抖着：“胡说八道！任何生意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没有什么轻重之分！你想跟小青好，这件事就必须去做！”
  办公室里的声音不小，吵到外边了，周青碰巧进来。
  我和她爸爸都是面红耳赤的，我是闷气，她爸爸是火气，这一刻，我真想说一句：见你的鬼去吧！
  但，我特么就是不敢说，也不好说。
  “爸爸，我刚来就听到你们吵架，到底怎么了？发那么大脾气。”
  “你自己问她！”
  “小刀，到底怎么了？”
  我没说话，直接出去了。
  走廊上，那个男的还在等我：“金师傅，你是活菩萨，救救我爸爸，什么事都能商量。”
  商量个鬼呢，把人家害死了，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我扭头就走，这个男的当着这一层不少人的面，硬是给我下跪：“金师傅！金师傅！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我拉他：“你别这样，给我下跪没用的。”
  此事我确实不行，不过师傅或许能妥善解决。
  我带他去找师傅，让他自己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一遍。
  “师傅，这情况，能救么？”
  师傅：“谈是可以谈谈的，人也能救回来，不过啊，恐怕需要吃点苦头。”
  男的嗯嗯的答应：“只要能救我爸，什么苦我都能吃！”
  “呵呵，是么？不一定。”
  “您说！”
  “这个事是你老子作孽，他命不够硬，所以报应来的快，想要息事宁人，就得弄个大病，用病来抵命。”
  “病？什么病？”
  康怀提着烟斗，坐椅子上看书：“不好说，这得看看苦主的想法，通常情况下，会让他生活不能自理，甚至会变成植物人，反正你说只要不死，怎么着都行的。”
  植物人？这跟死了没分别啊。
  “康老师傅，您是大师傅，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哈哈，你别恭维我，没用，这件事帮了你，我可能要折寿，我这个徒弟聪明啊，一推二六五，自己干净了，把我这个师傅给抬出来了。”
  该我怯弱了：“师傅，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我觉得这事够呛。”
  “你岳父不是等着你做这件事么，你不打算讨老婆了？谁让我收下你了呢，走吧，咱们现在去他家里，看看再说。”
  我先前用三炷香的方法，就是康怀教我的，他自己用的也是这种方法。
  不同的事，他身份高，辈分高，道法高，所以点香自然也就有反应了。
  师傅比我多了一道工序，用香灰洒在香头上，不想火苗窜起来了。
  “老弟，你死的冤枉，鄙人姓康，康怀，你可能没听说过我，这不重要，现在我代替主家跟你谈点条件，主家想活命，其他什么都愿意舍，现在就想知道你的意思，你现在去了阴间，就是弄死他，你也不能还阳，下去还得掐，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自己也能积德。”
  师傅停顿之后，问道：“你看行不行？”
  香火着了，烟雾徐徐上升。
  “呵呵，好的很，那你说个条件吧。”
  我拿了一碗水过来，将黄纸符摆进去，黄智潮湿了，上面也逐渐显现一些黑字。
  “小刀，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念道：“老母……然后是黑病，师傅，这老母的意思是指死者母亲的赡养么？黑病是什么意思？”
  老母就是要求对方赡养老母，养老送终的钱都给。
  黑病么，通俗的来说，就是一种永远也治不好的病，而且是日日受到这个病症的折磨，生不如死。
  师傅长吁一口气：“小伙子，你自己拿主意吧，要么是直接死，要么是生不如死，换我肯定选直接死，我有办法，一针下去让你爸去见阎王。”
  “我……我不想让我爸死，可是生不如死的话，那还不如死呢，”
  “这怪谁呢？自己做什么，都得兜着，你得庆幸，你爸如果没事，那倒霉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