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太太，宝宝多大了？”
  沈萱听了一愣，显然对“太太”这个称谓有些陌生。她摆了摆手，笑道：“不是……我是想买了送人的。”
  “哦。”导购恍然，又问她，“那准妈妈几个月了呢？我给您推荐适合她的产品。”
  “两个多月。”
  导购小姐笑笑：“那买衣服鞋子有点早了，您可以买件防辐射服给准妈妈……”
  沈萱架不住导购的殷勤推荐，被引着去了孕妇转去，买了防辐射服，可心心念念的还是那双小巧的婴儿鞋。她想了想，干脆一起拿上，早晚周密都能用上。
  沈萱提着东西到了周密家，秦晋那边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周密陪着她在客厅说话。
  周密试了试防辐射服，大小合身，样式也不错，便笑纳了，转头看见那双婴儿鞋，周密拿起鞋看了看，有点不解：“买这个干什么，还早着呢。”
  沈萱嫌她不解风情：“你不觉得很可爱吗？比手掌还小！”她说着，拿过小鞋，放在手掌上比了比，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周密看了不由发笑，揶揄她：“这么喜欢啊？自己怎么不生一个？”
  生一个？和谁？韩允执？
  沈萱止不住往下想，想着想着，脸上渐渐发烫，觉得有点害羞，害羞之中又隐隐有点兴奋。
  周密瞧着扑哧一笑，不点破，背过身去叫秦晋，给沈萱留下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去胡思乱想。
  秦晋听见周密在叫自己，急忙端菜出来，瞧见客厅里的大包小包，老毛病不改，忍不住去挤兑沈萱：“哟，东西不少啊！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识相了？果真是跟在一哥身边长进不少！”
  周密笑着拍了自己老公一下：“你怎么和一嫂说话呢！”
  一嫂……
  沈萱本来脸色就红，听了这个称呼更觉得双颊发烫。坐在饭桌边，秦晋和周密两个人双剑合璧，你一言我一语，明里暗里都是在开沈萱的玩笑，让她难以淡定下来。
  吃了晚饭，沈萱告辞，周密指使秦晋去送她。
  两人出了楼往停车场走去。
  晚风凉，沈萱耸了耸肩一哆嗦，脸上的红晕被凉风吹淡了些，整个人终于从刚才晚饭的嬉闹中恢复了正常。于是，白天的事情又浮现了出来。
  沈萱抱着怀搓了搓胳膊，问秦晋：“你知道允执为什么离婚吗？”
  ☆、第5章 .16|
  沈萱问秦晋：“你知道允执为什么离婚吗？”
  秦晋本来嘴里哼着小曲，听见沈萱的问题，曲子瞬间跑调。曲子不哼了，秦晋也不说话了。
  沈萱觉得奇怪，沉默向来不是秦晋的作风。她想了想，说：“允执的前妻今天找律师过来，说是要变更熙熙的抚养权。”
  秦晋愣了一秒，开始不淡定起来：“这女的他妈有病吧！要抚养权早干嘛去了？管生不管养，是当妈的吗！”
  沈萱从他的话里捕捉了些信息，抓着往下问：“因为这个离的婚吗？”
  秦晋不屑一顾地笑了笑：“但凡是能忍的，一哥也不会计较。她不管熙熙，一哥辞了工作也要照顾熙熙。”
  沈萱听出了秦晋否定的意思，又问他：“那是因为什么？”
  秦晋看了她一眼，默默往前走，缄默不语。
  沈萱只好猜：“两人性格不合？”
  秦晋颇为不屑地“哼”了一下。
  沈萱又猜：“两家关系不好？”
  秦晋轻声：“切……”
  沈萱继续猜：“外遇？”
  这回秦晋不说话了。
  “是外遇？”
  秦晋有点恼：“你差不多知道行了，别在一哥面前戳他痛处。”
  沈萱听了更恼：“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秦晋拍拍脑袋，“我差点忘了，你现在都快成一嫂了。”
  这种时候还开玩笑，沈萱白了他一眼，再发问：“姜亚捷有外遇了？”
  “不然呢！”提到姜亚捷，秦晋忍不住同仇敌忾，“这女的真他妈不是人，婚后孩子都不要了，天天跟别的男人鬼混，连家都不回。丫找谁不好，偏偏找一哥认识的人，仇人！还他妈是一个圈子的！你说丫是不是找抽！”
  一个圈子的？
  沈萱脑子里思绪一闪，随嘴念了个英文名字：“？”
  秦晋脚下步伐一滞，回头看了眼沈萱：“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沈萱叹气，她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收购他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所谓绩效优秀、战略定位互补不过都是借口，韩允执才是他的目标。
  “他回国了，在mo。”沈萱道。
  秦晋听了愣住了，半晌骂了个脏字，“真他妈有意思！”
  -
  沈萱从秦晋那里了解到了韩允执离婚的缘由，拼凑了一下，便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晚上，沈萱在一旁看着韩允执陪小丫头玩玩具，不由默默地想，他实在是为韩熙承受了许多，为了她忍受姜亚捷，为她放弃美国4a的高薪高职回到国内，为了她甚至牺牲自己的事业，不去4a，只是屈居在小公司里，图个时间灵活以照顾女儿。
  沈萱想着想着便想到了自己。
  在脑海里残存的关于父亲的记忆，唯有小时候他手把手地教自己查字典，木桌木椅、简陋的砖房，这些她都记得，唯独不记得父亲的模样了。
  周密曾经笑过她，她对韩允执的迷恋全部都源于她青春期父爱的缺失。沈萱当时不认同，现在想想，觉得也有道理。这个男人身上吸引自己的东西大概就是他的沉稳、隐忍和极富安全感。
  韩允执发觉背后有人在看自己，回过头，看见沈萱正在发愣，问了句：“怎么了？”
  沈萱摇摇头，笑了笑，回过身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了，她回到卧室，韩允执却不见踪影。
  沈萱去找他，发现他待在小丫头的卧室，哄她睡着了，却迟迟不肯离开，蹲在床边听着小丫头的呼噜声，看着她，背影凝重一动不动。
  沈萱瞧瞧关上门离开，回了卧室。
  -
  隔天下午，沈萱约了公司的法律顾问谈收购的事情，赴约的路上，她收到一封邮件。
  沈萱开手机，手指轻轻一滑，进了邮箱。邮件发自一个不认识的邮箱，内容是几张图片，加载了一会儿才显示出来。
  两张照片，背景是她家楼下，时间是晚上，照片里的人是她和韩允执，举止亲密。沈萱分辨了一下，发现这照片就是前几天照的。前几天晚上她回家晚了，韩允执在小区门口等她，当时天冷，他伸手搂着她，两人靠的很近，他把她护在怀里。
  沈萱起初还弄不清这封邮件的意思，琢磨了一下，和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这才渐渐明白过来。
  这照片多半是姜亚捷找人拍的，照片里两人的亲密举止正好印证了两个人的恋爱关系，这也就成了威胁韩允执失去韩熙抚养权的证据。
  官司的事情韩允执并没有和她多提，只说是让她放心，但沈萱能感觉到，他这些天陪小丫头玩的时候都会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看着小丫头发愣，神情中满是无奈和苦恼。事情并不像他说得那么简单。
  和法律顾问聊过公司收购的事情，沈萱收起文件，想了想，叫住法律顾问：“还有一件事，我想咨询一下。”
  顾问也是小姑娘，和沈萱年龄差不多，一来二去也很熟悉，点头道：“你说。”
  沈萱想了想，道：“我有个朋友现在在打抚养权的官司，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他们的关系会影响到判决结果吗？”
  顾问低头思考片刻：“离婚后一方的抚养条件发生变化，确实会影响判决结果。不过只要变化是有利于孩子成长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顾问想了想，又问：“你朋友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喜欢孩子吗？”
  沈萱点头，“喜欢。”
  “那她的口碑呢？”
  沈萱沉默。在经历了郭励扬那件事后，她的一生难免要与“小三”两个字挂在一起，还谈什么口碑。
  见沈萱沉默，顾问又问：“那对方有没有再婚，或者有没有交男朋友？”
  沈萱摇头。
  姜亚捷婚内出轨，离婚了恐怕更不会收敛。但是，韩允执在明处，她在暗处，她提起诉讼之前肯定会把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收拾干净。
  “如果是这样……”顾问有些迟疑，“就不太好办了，父母一方突然再婚，或者孕有新的孩子，那么单身或者决定不再婚的那一方就有很明显的优势。”
  “可孩子一直跟着男方生活，孩子也很喜欢爸爸。”
  “孩子多大？”
  “快四岁了。”
  顾问摇头，“四岁的孩子不具有判断能力，她的感受法官不一定会采纳。而且你知道吗，很多离婚案件的判决都是偏向女方的，如果女方没有特别明显的不足，再咬定不打算再婚，是很容易博得同情感的。这样一来，判决就难说了。”
  姜亚捷的不足就是婚内出轨，而这件事情显然是韩允执不愿提到的，不然秦晋也不会三缄其口。她对韩熙的态度沈萱拿捏不准，但她既然打定了抚养权的注意，在这方面也会做到滴水不漏的。如此看来，真的像是没有什么明显不足。
  沈萱听了凝首不语，半晌才说：“那我知道了。”
  她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接到了韩允执的电话。
  “见完客户了？”
  沈萱支吾了一声，她出来时只和韩允执说出去见个人，没说别的。
  韩允执刚去幼儿园接了小丫头，一手抱她在怀里，另一手拿着手机和沈萱说话：“我接到熙熙了，她吵着要吃pizza，你在哪儿？我定了位置，快过来吧。”
  韩允执说完，电话里就传来小丫头的声音：“沈阿姨，快来吃pizza！”
  沈萱犹豫了一下，“我……忘了和你说了，我晚上有事儿……”她随口扯了个理由，“约了周密。”
  “秦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隔三差五就打扰他们，怪不得他老是挤兑你。”韩允执笑笑，又说，“你早点回来，我在门口等你。”
  沈萱听了忙说：“不用……”顿了顿，才说，“晚上挺冷的，别冻到了。”
  韩允执还是笑：“没关系的。”
  挂了电话，沈萱心里堵得慌，想来想去也只有去打扰周密了。
  晚上，秦晋被公司拉去应酬，只有周密一人在家。
  开门看见沈萱站在门外，周密一愣，问她：“你怎么又来了？”
  沈萱沮丧着脸进了门，往她家沙发上一倒，“没地方去了，只能来找你。”
  周密觉得蹊跷，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她边上，伸手推了推沈萱：“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