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
作者:昔邀晓      更新:2024-01-16 12:08      字数:3959
  直到夏衍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来,刚刚不想让我发现,都没能仔细看吧,现在给我好好地看,只许看我,不许瞧别的地方。”
  霸道的话语不像领兵打仗的将军,倒像是对心爱的姑娘耍脾气的少年,听得林歇直笑:“给你一个惊喜嘛。”
  她仰着头,满眼专注地看着夏衍,含着笑意的眼底仿若盛了一坛醇厚的美酒,叫夏衍光是看着就要醉了。
  他吻上林歇的唇,又啃又咬,含糊道:“确实是又惊又喜,在看到你那一柜子书前,我还以为你又瞒了我什么要命的事。”
  林歇被他吻得说不出话来,便就顺着他的动作,被压倒在了被褥上。
  折腾半夜,林歇沉沉睡去,夏衍替林歇拂开脸上的发丝,为明天不得不告诉林歇的事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丫鬟只端了水进来就被夏衍给打发了。
  林歇漱洗完坐到妆台前,夏衍就站在她身后,只穿了裤子,肩头披一件外衣,手里拿着梳子在给林歇梳头发。
  林歇倒是穿好了衣服,只剩妆发没弄,夏衍梳着她披散肩头的长发,她便拿着镜子,给自己上妆。
  她偶尔还会转转镜子,看看身后一脸认真折腾她头发的夏衍。
  若在她还是长夜军统领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在未来的某天,她会如同寻常人一般,早起坐在妆台前,慢悠悠思虑着今日是要涂海棠红还是要涂枫叶红的口脂,身后还有个人如此自然,仿佛理所应当一般给自己梳着发,她恐怕死都不会信。
  可偏偏这一幕就是发生了。
  林歇不由得感慨了一番世事无常。
  只是林歇没想到,接下来还会有更加无常的消息在等着她。
  夏衍一边替林歇挽头发,一边说:“你昨夜给了我一个惊喜,我却是要给你一个惊吓了。”
  还在挑选钗环的林歇:“什么?”
  夏衍看着林歇略懵懂的模样,突然反悔道:“算了,迟点再说吧。”
  林歇放下手中的钗环:“不,我现在就要听。”
  “真的要听?”
  林歇催促:“到底是什么事?”
  夏衍便连个过度都没有,直接对林歇说道:“靖国公没死。”
  音落,林歇微微睁大了眼睛,眼底轻晃着茫然,像是根本无法理解,这五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小剧场:
  林歇:你把上一句话再重复一遍。
  夏衍:真的要听?
  林歇:不,我不要听。
  祝大家六一快乐鸭~
  ————
  谢谢醉死梦生,我嗑的cp是真的!!!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么啊=3=)
  第95章
  夏衍没有说话,慢慢等着林歇回神。
  半响, 林歇的大脑终于解析完了这短短五个字的意思, 可她还是侧身朝着夏衍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夏衍替林歇梳好闺阁姑娘的发式, 把人抱到床边坐好, 自己也坐下,这才说道:“靖国公, 安明德。”
  又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确定不是自己听错, 也不是夏衍说错, 林歇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他还活着?可我明明已经……”林歇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 语气却很肯定:“我杀了他, 虽然我当时看不见,但我能确定,他的脸是真的,体型和声音也没错,难道这世上还有天生就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夏衍:“声音可以模仿, 体型只要大致相似, 后期还是可以通过锻炼来进行改变的,至于容貌……”
  夏衍握住林歇的手,把玉明阙带回来的,关于阴楚巫医能将人脸彻底改变,以及那些巫医手上,有靖国公容貌图纸的事情告诉了林歇。
  “长夜军往京城送信, 我也让我手下的人伺机潜入阴楚宫廷,寻到了手中有靖国公容貌图纸的巫医,那名巫医亲口承认,自己确实替一个男人换了靖国公的容貌。且就在确认后不久,京城来信,说发现了靖国公的踪迹。”
  靖国公若还想在京城内搅弄风云,就必然不会离开京城,长夜军和君葳姐弟不用说,夏衍甚至还去信让镇远侯府与北宁侯府一块寻人,多方联手,要在京城这块地界找到靖国公,并不难。
  林歇听完,闭上眼:“所以我杀的不是他,我上当了。”
  夏衍将林歇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他存心算计你,想让你放心离开京城,你又满心想杀了他,自然会落入他的圈套,这不怪你。”
  林歇睁眼:“京城那边可还有别的什么消息?”
  夏衍看林歇眉头微蹙,满脸的懊恼与冷肃,便打了个岔,说:“有,在靖国公可能没死的消息到京城之前,京城长夜军的信就送到了这边,问你联手靖国公世子与景央郡主,意欲何为。北宁侯也来了信,问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还问你回不回来,还说你若是不回来,他可以亲自过来北境,与你再好好谈谈。”
  堂堂侯爷,陛下心腹,面对林歇这个一字不留就离家出走的侄女,除了询问和亲来商谈,竟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林歇:“……”
  林歇心里的焦虑还真就因夏衍这几句话给缓和了。
  其实要不是发现靖国公还活着,林歇多半会因为京城那边的来信头疼死。
  林歇想保镇远侯府与长夜军那些前辈的性命,如今的谋划就是最好的办法,偏偏长夜军那些前辈便是死也不会离开当今陛下,结果就是各自立场发生冲突,林歇不得不瞒着他们,暗中行事。
  太后一死,计划出了差错,他们对林歇的图谋有所察觉那是迟早的,林歇在杀了靖国公后这样干脆便走了,也是不愿被前辈们抓着质问。
  至于北宁侯府,林歇虽然知道自己就这么走了,一定会惹来林渊的追问,却没想到林渊会这么低声下气。
  这和她最开始想的不一样。
  她知道北宁侯府会因为曾经的事情对她心怀愧疚,可她已经不在意了。
  这种不在意不是心怀大度的原谅,而是释然后的割舍。
  她也知道自己的遭遇错在自己隐瞒在先,若叫不认识她的人来评价,没准也会骂她一句矫情活该,可人总是会渴望能在不解释的情况下被亲人谅解,哪怕林歇表现的不在意,她心里也未尝不曾有过“哪怕自己什么都不说,只要如今表现得好,叔叔他们一定会接纳自己原谅自己”的想法。
  所以一次又一次,林歇心里不是没有堆积下难过和失望。
  那点情绪很小很少,却又如同夜间的萤火虫,盈盈闪烁,刺得人眼睛酸胀。
  直到林歇割舍掉从小就存于心中的挂念,林歇整个人都轻松了,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就像她曾对夏衍说的那样,若人在这世上总要有人陪着才能走下去的话,那一个也就够了。
  有夏衍,够了。
  至于叔叔婶婶大哥安宁那边,只要她表现稍稍热切一些,想必他们的愧疚也会慢慢减退,时间一长,过往种种自然也就淡忘了。
  等一切归零后,她就可以离开侯府,无论去哪,哪怕是解不了毒魂归黄泉,心里至少还能有夏衍这么一个牵挂。
  可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林歇摇了摇头,把困扰都摇走后,问夏衍:“那你给他们回信了吗?”
  夏衍:“当然回了,不然怎么叫他们查靖国公的下落。”
  林歇问:“他们怎么说?”
  夏衍却说:“你先问问我是怎么回的。”
  林歇心底浮现些许不太妙的预感,但还是如他所愿,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的?”
  夏衍:“我先回信给你叔叔,跟他说你在我这里,然后把靖国公的事情告诉他,他一直因为过去的事记恨靖国公,也怕靖国公再要害你,得了消息自然就不会再着急来北境找你。而是留在京城,调查靖国公的下落。”
  “至于长夜军,我是在确定了靖国公还活着之后才回信,问他们是要陛下死,还是要陛下活。”
  林歇眼皮一跳,夏衍这是在往长夜军最脆弱敏感的神经线上踩啊。
  林歇,小心翼翼:“你只说了这一句?”
  夏衍不是没见过林歇这副模样,可自从林歇能看见之后,林歇的一举一动都和以往有了些微的不同。
  林歇不仅会仰着头,还会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夏衍,让夏衍心痒难耐顾不上正事,低头蹭了蹭林歇的鼻尖,又舔了舔林歇的唇缝,直到林歇用手抵着他的胸口催促,他才回道:“当然不是,我若只问这一句,恐怕京城里那些长夜军早就派了人来取我性命了。”
  如今的长夜军分成了两拨,一波按着林歇的意思诈死逃脱,如今跟在林歇身边,听命于林歇,他们大多都是年纪与林歇相仿的年轻人。
  还有一拨是林歇的前辈,他们对长夜军的规矩熟记到仿若刻进骨子里,宁可死也不愿离开皇帝陛下,至今还被困在皇城里。
  林歇听后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你可别觉得他们武功不如你就小看他们,长夜军也是在我出现之后才开始直来直往地杀人,在我之前,他们杀人的手段可多了,哪怕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夏衍:“我知道,所以我还告诉他们,我绝无弑君的念头,但只要靖国公活着一天,陛下的情况就只会比你还在时更加糟糕。你若还在,虽然会增加君臣之间的矛盾,但朝臣怕你,不敢有别的念头,如今你在他们眼中已经死了,陛下若再不收敛,这个皇位,他必然坐不长。新帝为了稳固朝纲,也绝不会留他性命。”
  “这是‘死’路,活路就是,我们联手,我能保陛下不死,但陛下必须退位。”
  林歇:“三叶……十三不会答应的。”
  夏衍:“是啊,若能杀了靖国公,无需和我联手便能铲除祸害,那他们自然不会答应。”
  林歇:“杀不了?”
  夏衍:“你都杀不了他,你觉得何人能做到?”
  “那十三她……”
  “前日信到军中,她答应了。”
  林歇摇头:“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答应,那是皇位,长夜之主只能是皇帝——先皇任命的皇帝,长夜军绝不会容忍陛下与皇位分割。”
  因为那简直就是在挑战他们长夜军历来的规矩,比丢下皇帝诈死逃跑还荒唐。
  夏衍摸了摸林歇的头,因不想把刚弄好的头发弄乱,所以力道很轻:“若朝堂已然失去控制,陛下的皇权明日便会被颠覆,有这么一把刀悬在陛下颈上,他们想不答应也不行,这已经是最后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林歇微愣:“什么意思?难道整个朝堂,已经落入了靖国公的手中?”
  北境远离京城,林歇能知道战况,却并不知道京城如今的形势。
  夏衍摇头:“不是靖国公。”
  林歇:“那是谁?”
  夏衍:“君鹤阳。”
  这是林歇怎么都想不到的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林歇再一次呆住。
  好半天才道:“怎么会是他?”
  是啊,怎么会是他,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难理解。
  君鹤阳人脉极广,人又聪慧,若非康王太得陛下宠信有意低调,君鹤阳只怕早早就入了朝堂,混得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