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作者:
阔以鸭 更新:2024-01-07 20:32 字数:4315
嗯,再见。
裴寻起身,走了两步,停下,回头,嘴唇嗫嚅: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黎萍:谈一个合同,谈完就回去了。
裴寻眨了眨眼,哦一声,垂下眸,转身离开。
从餐厅出来,裴寻打了辆出租车,去往蓝庭湾。
他坐在后排,看向窗外,外面的高楼大厦在他眼里一晃而过。
这时,手机忽然振了两声。
裴寻掏出来。
才发现有好几条未读。
【许薄言:好啊,我让阿姨做了。】
【许薄言:今天打车方便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许薄言:人呢?】
【许薄言:怎么不说话?】
裴寻敲字:路上堵车
手指顿住,删除。
我马上就回来了
又删除。
裴寻看着对话框,犹豫许久。
突然,点开表情,发过去一个【大哭】的表情。
又嫌不够似的,连续发了几个不同的【我伤心死了】【哭】【难过】【伤心】等等表达自己心情的表情包。
【许薄言:????】
【许薄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寻偏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不知道如何表达。
只是不断找出各种表情包回复,发够了,才敲字:【许薄言。】
消息还没发过去,那头电话便来了。
裴寻犹豫着接起来,那边便急切地轻嗯?了一声。
我没事。裴寻下意识说,还不忘嘱咐道:别讲话,你嗓子还没好。
许薄言刚准备讲话,又硬生生止住,嗯了一声。
许薄言裴寻脑袋轻抵在出租车椅背上,声音闷闷的,情绪明显很是低落:我刚见到我妈了。
许薄言:
过了数十秒,裴寻轻闭上眼,动了动嘴唇,接着道: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的事。
说完,电话忽然挂断。
那边发来了一条消息:【你现在在哪儿?】
裴寻回复道:【在车上,快回来了。】
【许薄言:裴寻,先回来再说。】
裴寻皱眉。
心道:当着你的面,我可能就说不出来了。
也许你听了,就会重新考虑和我在一起。
正想着,手机屏幕新弹出一条消息。
裴寻垂眸,看清消息的一瞬,眼眶一酸。
【许薄言:抱抱,乖。】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
挑评发红包啊
第59章
回到蓝庭湾,将近七点。
裴寻刚下车,就看到许薄言。
他一怔,关上车门,背着书包,朝他走近。
天色渐暗,道路两边的路灯尽数亮起,男人穿着黑色风衣,双手插兜站在柏油路边,晚风轻拂起他额前的碎发,修长的身影长长拉在地上。
裴寻慢吞吞靠近,站定:你怎么在外面啊。
许薄言一脸的明知故问,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拉住裴寻的手,进屋。
阿姨已经做好晚饭。
裴寻放下书包,洗手,坐在桌上,看着满桌菜肴,没什么胃口。
许薄言去厨房拿汤勺,给他盛了一碗汤。
裴寻乖乖接过,双手捧着碗,喝了一小口,放下碗,又忍不住偷瞄许薄言。
后者安静的用着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裴寻收回视线,默默吃饭。
回来的路上,他还想着从何说起,甚至开始后悔向许薄言提及那些私事,但现在
裴寻松了口气。
许薄言装作不知最好。
他没想好怎么说。
哪怕在车上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对他而言,还是有些不能启齿。
裴寻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告诉许薄言,去见了黎萍。
如果不说的话,他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
吃过晚饭。
裴寻盘腿坐在客厅,垂着脑袋,默默帮许薄言配药。
小裴今天怎么了?厨房里。秦姨边清洗着厨具,边奇怪道:怎么进屋就闷闷不乐的,吃饭也不说话,你们吵架了?
这段时间里,裴寻和秦姨混了眼熟,再加上小裴长相讨喜,秦姨对小裴的好感日渐倍增,平日总是想方设法给小孩做好吃的。
许薄言拿着刀,切了几块凤梨,低声:他心情不好,别问他。
哎哟我的天。秦姨连忙小声道:你快别说话,还要不要嗓子了,千万别让小裴听见。
许薄言哭笑不得。
他现在手术已经过去一周多,能试着慢慢说话了,偏偏裴寻把医生随口的一句最好修养一个月当圣旨,一句话都不让他吭。
少说一点。许薄言声音轻哑,缓慢:是可以的。
秦姨制止道:快别说了。
许薄言置若罔闻,交代:秦姨,这几天不要问小裴怎么了。
秦姨愣住:发生什么事了?
许薄言朝客厅看了眼,一言不发。
今天太太打电话回来还问我呢,交代我给你们做好吃的。秦姨说:生怕我怠慢了小裴。
许薄言把凤梨放进水果盘里,拿起叉子:这些话,也别给他说,不然他有压力。
秦姨笑起来:知道了知道了,我就默默给他做好吃的行了吧,哎呀我怎么又给你聊起来了,你别讲话了。
许薄言笑,端着水果盘走去客厅,坐下,插起一块凤梨,递去裴寻嘴边。
裴寻挤药的动作一顿,抬眸。
他就着许薄言的手咬下凤梨,把配好的药推到许薄言面前:诺。
许薄言放下叉子,端起水杯,温水服下药。
裴寻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但最后许薄言服完药,也没说其他的话,只让他坐在沙发上,陪他看会儿综艺。
裴寻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秦姨收拾好厨房,做好垃圾分类,然后把家里所有垃圾拿出去扔掉。
客厅寂静无声,只有电视的声音。
裴寻咬咬唇,忍不住:许薄言。
许薄言看他,挑眉:嗯?
你就没什么话想要问我的吗?
裴寻说这句话时,眉眼含诸多不自信,敛去了明媚,徒增几分忧虑,粉润的唇轻抿住,一双黑亮的瞳孔殷切地望着他。
问许薄言刚张口,就被一只手轻捂住嘴。裴寻拿起他的手机,轻车熟路的打开,递给他:打字。
许薄言:
许薄言浅笑着叹息,跟人商量。
【我很小声很小声讲话好不好?不用到声带。】
裴寻不说话,瞪他。
不过三秒,许薄言举双手,示意认输。
在他讲话这件事情上,裴寻比谁都严格。
许薄言只能认命地拿起手机,敲字:【问什么?】
裴寻慢吞吞:你都不好奇吗?
好奇下午发生了什么,好奇他情绪低落,好奇在车上他为什么突然说那些话。
许薄言没说话。
过了片刻,他在手机上输入一段话。
【如果是一些说出来令你不开心的事,就不用告诉我,等你做好准备,再想告诉我的时候也不迟。】
裴寻抬头,看他。
许薄言把手机递给他。
裴寻垂眸。
【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
裴寻眼低倏地模糊一瞬。
许薄言抬手,抚住他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摩挲细嫩的肌肤,也不逼他:想好再说。
裴寻放下手机,看他:你不能讲
许薄言用气声道:我少说一点话,没事的。
说完,吻了下裴寻的嘴角。
裴寻心防微微松动,目光往他脖颈上落了落,问:现在嗓子还会不舒服吗?
许薄言唇角扬起,摇头。
裴寻趴进他怀里,双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声音沉闷:那也要少说话,一天不能超过十句。
这么严格啊。
已经两句了。裴寻给他记着数。
许薄言:
玄关处传来声音,裴寻惊醒似的从许薄言怀里起来,目不斜视地端正身体。
许薄言看着他装乖,眼眸微弯,小声:去房间。
因为秦姨,两人平时在公共区域活动时收敛了不少,不像家里无人时那么嚣张。
许薄言做手术前,也想着搬到另一处地址居住,无奈父母担心,非要留他在家,让秦姨照看他一个月的清淡饮食。
回到房间。
许薄言反手锁上门,从后面抱住裴寻,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轻声:月底搬出去。
裴寻偏头:我还没找好房子。
许薄言笑,把人带去沙发:先去我那儿住,别租了。
裴寻看着他。
许薄言轻笑,淡声道:怎么?还惦记着资助我啊。
裴寻摇摇头。
他倒是有想法,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了啊。
重新去找房子有点麻烦,许薄言说:到时候搬我那边儿,带些衣服就好了。
裴寻应下来,又抬手捂住许薄言的嘴:今天你说话量已经超支了,不能讲话了。
许薄言眼睛弯成月牙,拿下捂住自己嘴唇上的手,握在掌心,眸光往他柔软的唇瓣上落:那我不说了。
话落,柔软的唇贴上来。
许薄言亲吻的力道很轻,咬了下他的唇瓣,舌尖探进温热的口腔,一点点往内,勾住他湿软的舌。
另一只手却慢慢按住他的后脑,不允躲闪,带着显而易见的侵略性。
裴寻慢慢阖眼。
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两人一怔。
裴寻睁眼,愣怔半秒,做贼似的一把将许薄言推开。
薄言,小裴。门外传来秦姨的询问:你们还吃不吃凤梨了,我给你们端进来?剩一大盘呢。
裴寻反应过来,扭头朝着门口,回答道:哦秦姨,不吃了,你放冰箱吧。
行,那你们早点休息啊。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直至消失后。
裴寻打了一下许薄言:我还以为你没锁门。
许薄言声音很小:秦姨不会直接进来的,会敲门。
裴寻惊魂未定。
这么胆小?许薄言指腹轻擦掉他唇边的湿濡,语态轻松:秦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裴寻:不一样,这是对我有影响的,万一秦姨在你妈妈面前
声音逐渐变小。
许薄言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裴寻在担心自己的形象。
他没忍住笑,双手环住裴寻的腰,抱住他:不担心,我妈可喜欢你了。
裴寻不信,侧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听着里头传来匀速有力的心跳声嘀咕:阿姨都没见过我,怎么会喜欢我。
因为我喜欢你。许薄言言之凿凿:所以她也会喜欢你。
裴寻唇角忍不住轻扬:就算没有你,她见了我肯定也会喜欢我的。
许薄言嗯了声,手指抵在他下颌,盯着他的眼,哑声道:你这么漂亮可爱,大家都会喜欢你。
听到大家都会喜欢你几个字,裴寻眨眨眼,问:那你呢?
许薄言侧首,温柔地亲他:我也喜欢。
可能心理作祟,裴寻每次听到许薄言说喜欢两字时,一颗心被手捧住捂热了似的,血液逐渐升温,从心脏处延至面颊。
裴寻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孔。许薄言瞳仁极黑,一动不动盯着的时候,像能把人吸进去。
两人视线相触。
过了几秒,裴寻不知想到什么,目光黯淡: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无由来的一句话,令许薄言微怔。
不过结合裴寻今天的反常,许薄言心知肚明了些,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而后,抬眸,看进他的眼眸:会。
语气温柔,眼神坚定。
裴寻盯着他。
女人的出现让他情绪郁结,许多记忆源源不断挤入了脑海里,他感觉自己像是不断灌着气的气球。
无论如何转移话题,转移视线,都会不合时宜的想起,如潮水淹没过来,令他窒息。
许薄言。裴寻憋了憋,还是没憋住: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许薄言愣住:什么?
如果不是我差劲,为什么裴寻眼眸渐渐放空,自问自答:他们都不喜欢我,不想要我了。
许薄言:
裴寻想不明白。
他记得小时候父母离婚的时候,两人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商量着他的去留。
他父亲宁愿净身出户,也不想带一个小拖油瓶。
他母亲想单身出国。
最后在几番的协商之下,他父亲承诺每月给出十万抚养费,他母亲才接受抚养他成年的条件。
裴寻高考结束的那天,黎萍订好机票,连多等一刻也不愿。
一走就是三年。
他心里是憎恨他们的。
憎恨他们为什么要结婚?憎恨他们为什么要生下他?憎恨他父亲为什么要出轨?憎恨他母亲为什么要把对丈夫出轨的恨加注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