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作者:一枚青梨      更新:2024-01-18 03:24      字数:3969
  话音刚落,忽然一样东西向他袭来,准确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黏糊糊的东西糊了他一脸。
  沐沉念吃痛地伸手去摸,却发现是个臭了的鸡蛋。
  他正要发作,忽然间,铺天盖地的东西向他砸了过来。
  第111章 闹事
  沐沉念被砸得有些懵, 再看看他曾经的“好友”,满脸都是疏离和冷漠。
  那些人不敢上前,便只敢拿东西砸他。隐约还听到有人说什么“状元”。沐沉念一脸困惑,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迅速拽走躲进了巷子里。
  沐沉念眼睛都被糊住了, 什么也看不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沐二公子, 你这傻站着做什么呢?”
  “阁下是?”
  “在下凌彦。”
  “大理寺卿凌大人!”沐沉念拱手要拜, 却被凌彦扶住了。他取了帕子替他擦掉了眼睛上的鸡蛋液,沐沉念这才看清楚凌彦的脸。他比他矮了许多,六尺有余, 身形瘦削。
  以前沐沉念听姐姐提起过这位凌大人, 言语间似乎是个颇为有趣的人。
  “方才这是怎么回事?”
  凌彦捉住了他的手腕:“我府上就在不远处, 你随我去清理一下, 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来到凌府, 凌彦径直带着他进了自己的院中沐浴更衣。
  恰巧,凌家老两口无意中瞧见自家儿子带着个人回来,心下好奇。这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么正经事儿。
  不过经历了沐沉夕之事以后, 老两口谨慎了许多。于是他们也鬼鬼祟祟暗中跟了过去,扒在窗户口下偷看。
  只见沐沉念一进屋,凌彦便对他道:“去洗洗干净。”
  老两口面面相觑,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好,不过你应允的事情可不要反悔。”
  “放心, 我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沐沉念这才脱了衣衫去沐浴,老两口一合计。这事情不对啊!
  他们这个儿子虽说如今平步青云,可是一直不成家,着实让他们心焦。他又跟那个郡主走得近,被郡主灌输了那些个一定要挑自己喜欢的人娶回家方可。
  于是家中选的一概不看,老大不小拖到现在。
  此前那个许笃诚没离开长安去外地做官之时,凌彦和他一唱一和成日里厮混,惹得老两口疑窦丛生。简直怀疑自己儿子断了袖。
  没想到今日,他竟直接堂而皇之带了男人回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两口决定今日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于是他们一起冲了进去。
  凌彦正拿帕子擦拭自己手上沾染的污秽,忽然门被撞开了。他爹娘气势如虹闯了进来,丝毫不像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尤其是她娘,上来就揪住了他的耳朵:“说!里面沐浴的那个龟孙子是何人?!”
  “夫人,不要口吐粗鄙之语,待为夫来瞧一瞧。”凌老爷说着绕过了屏风。
  沐沉念也听到了动静,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人闯进来,一脸无辜地抬起头来。
  他的模样和沐沉夕极像,眉宇也偏秀美,唇红齿白的。如今这水汽一蒸腾,更是俊秀。凌老爷乍一瞧,都被这出水芙蓉的美貌给惊到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这就是让他凌家绝后的元凶!
  于是他指着沐沉念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为何勾引我儿?”
  凌彦和沐沉念都懵了。沐沉念更是委屈:“今日真是撞了邪了,怎么人人都骂我?”
  凌彦吃痛地挣脱了他娘的钳制,大步上前道:“爹,娘,你们胡说什么?”
  夫人到底是不好上前,在背后气急败坏:“你——你们!不要脸!”
  “我们怎么不要脸了?”凌彦走到他爹身前道,“你们可知他是谁?”
  “你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生出的没有教养的狗东西!”
  “他是郡主的亲弟弟,沐家二公子沐沉念!”
  凌家二老两腿一软,凌老爷仔细一瞧,确实和郡主眉眼相似。
  沐沉念咳嗽了一声,两人回过神,避到屏风后。凌家二老四目相对,心里那叫一个苦啊。他们儿子沾了谁不好,偏偏要和沐家这姐弟俩牵扯在一起。
  姐姐如今不能肖想了,可是这弟弟…
  也罢,他们凌家无后,还有沐家陪着一起无后呢。老两口神思交接之间,已经想到了将来要如何为儿子打算。
  沐沉念飞快换上了凌彦的衣裳,有些显小。他大步走了出来,凌夫人也是第一次瞧见沐沉念。那一瞬间,她嘴缓缓在张开,半晌都合不拢。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儿子可真有眼光!
  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出现,简直是蓬荜生辉。上一次让她有这样感觉的,便是沐沉夕。但郡主身上的肃杀之气太重,压得她当时都不太敢抬头。
  这位与郡主生得极为相似,但气度儒雅许多,眉眼间也有着少年人的风流。丞相之子,果真是非同凡响。
  沐沉念拱手道:“见过凌老爷夫人,适才来得匆忙,未来得拜会二老,造成了一些误会,还请二老见谅。”
  “这…这…也不算误会。”凌夫人笑着上前,“来者是客,沐二公子来,我们也没有准备茶水招待。不知二公子喜欢喝什么茶?”
  “清茶即可。”
  凌夫人露出了一脸看儿媳的神情,忙不迭就出去了。凌老爷却忧心忡忡。
  凌彦一看便知,爹娘又胡思乱想了,连忙解释道:“爹,娘,不似你们想的那般。我与二公子是街上偶遇,二公子摔了一跤,弄脏了衣裳,我便带他回来换一件。”
  凌老爷将信将疑,凌彦嗔怪道:“爹,我还有要事要与二公子说。”
  “好好好,你们聊。”凌老爷就算心中有疑惑,也只能先行一步了。
  两人落座,凌彦这才不疾不徐对沐沉念道:“二公子或许不知,近来长安城里有一流言甚嚣尘上。”
  “什么流言?”
  “有人说,二公子因为郡主的缘故,不但破格参加了科考,还有望拔得头筹,成为金科状元。”
  沐沉念嗤笑道:“我即便是得了金科状元又如何?他们寒窗苦读十年,抵不上我头悬梁锥刺股半年,难道怪我过于有天分?”
  凌彦干笑道:“二公子这般有信心?”
  “当然。”沐沉念顿了顿,“只不过旁人觉得我玩世不恭,一向也不用心,觉得我不过是个草包。加之谢云诀珠玉在前,与他相比,我确实不如。可我毕竟是沐家子孙,我姐姐是何等聪明才智,我又岂能逊色?”
  “凌某佩服二公子的自信,只是二公子不当状元还好,若是当了状元,只怕这徇私舞弊的罪责,便要落在首辅大人和郡主头上了。”
  “我姐姐与谢云诀正闹和离,天下人都知道。谢云诀怎会帮我?”
  凌彦顿了顿,抬眼瞧了沐沉念一眼:“即便…即便如此,旁人或许还会觉得其中有蹊跷。总之十年寒窗苦的寒门子弟唯一的一条独木桥,在别人眼里却是一条康庄大道,如此火上浇油,群情激奋。只怕榜单公布那一日,沸反盈天,一切就难以挽回了。”
  “可是…我若是凭本事得的状元,凭什么要受他人非议?”
  凌彦顿了顿,叹了口气:“那沐丞相为唐国呕心沥血,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他不会叛国通敌?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我督查的案子少说也有百十来件,桩桩件件都是人心叵测。人为财死,为利杀至亲,为权互相倾轧。你要求一个公道,可主持公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沐沉念的手一紧,良久咬牙切齿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二公子姑且平心静气,静观其变。我相信,郡主不会坐视不理。”
  沐沉念垂下了眼眸,指甲扎进了肉里,手上青筋暴露:“我真没用,到最后也只能靠我姐姐。”
  凌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同你一样,也很无用。以前也是为了趋炎附势找个靠山接近郡主,可是直到郡主出事,我也什么忙都帮不上。可如今不同了,我是大理寺卿,但凡是郡主需要,我即便是为她牺牲性命都可以。二公子,你不必着急。若是能度过此次难关,二公子前程似锦,早晚有一天能帮到郡主。”
  沐沉念心中稍稍宽慰了一些,他沉默良久,忽然道:“凌大人,你一直未曾娶妻,可是因为心中有人?”
  凌彦一怔,慌忙摆手。
  屋外,凌夫人带着丫鬟准备进来奉茶。听到这一句,顿时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二公子不要取笑我…我…我只是一心立业,也没遇到心上人罢了。”
  “难道你不喜欢我姐姐?”
  凌彦干笑:“怎么可能…郡主…郡主那般人物,我…我高攀不起。”
  沐沉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凌大人如此痴情,比那谢云诀好上百倍。若是我姐姐和离了,我心中更愿意你是我的姐夫。”
  凌彦顿住了,小心翼翼问道:“真…真是如此?”
  外面凌夫人听到这句话,心一沉,转头带着丫鬟离去了。
  沐沉念点了点头:“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要我姐姐能一世安稳,有人疼爱。只是她如今有了身孕,将来还会有个孩子。凌大人可介意?”
  “不——”凌彦克制了一下,“怎敢介意。我只怕郡主瞧不上我…”
  “我姐姐一向口硬心软,若是她定要有个人托付终身,一定会寻一位一心一意待她好的。”
  凌彦眼中燃起了一些希望:“那要如何待她好?”
  “其实也简单,只需要比谢云诀待她好便可…”
  凌彦心如死灰,声音也有些干巴巴的:“二公子,天色不早了,我护送你回府吧……”
  趁着夜色,凌彦将沐沉念自后门送入了府中。沐府前方已经被围,有胆大之人在门前张贴字条,上用朱漆写着“叛国贼之子居于此处”等不堪入耳的话。
  第112章 兄弟
  沐沉夕得知消息来到沐府门口时, 不少考生正围在此处闹事。
  风裳瞧了一眼,低声道:“师父,这情形不妙, 我们从后门走吧?”
  沐沉夕眯起了眼睛:“我沐家的大门,我便要堂堂正正走进去!”她说着下了马车, 飞身落在正门口。
  众人乍见一素衣女子飞身落下,眼若星辰, 眉黛远山, 肤如凝脂,刹那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忽然有人叫道:“这便是郡主!”
  一瞬间,所有人回过神, 纷纷怒骂了起来。
  沐沉夕扫了眼那些朱漆, 负手面向众人:“这些字是谁写的?!”
  只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话, 却让众人瞬间噤若寒蝉。沐沉夕眼眸中透着杀意:“叛国贼?若是十年前我爹与金国交战, 被困雍关城十数日, 断水断粮,要拼尽最后一口气和金国人同归于尽之时。知道今天会有人这样咒骂他,还会不会觉得战死沙场是值得?!”
  她抽出了腰间的剑:“今晚,擦掉我沐府门口所有的朱漆!否则我会剁掉今日在场每一个人的双手!我沐沉夕言而有信!”她说罢用力将剑插在地上, 那剑竟然破开了石头,稳稳立住。
  书生们何曾讲过这样的阵仗,吓得魂都飞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赶忙紧锣密鼓跪在地上还是擦那朱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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