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呢，不过应该不会再进这个圈子了，”她叹了一口气，重新带上笑容，释然说：“既然已经死过一回，以前的事情就都忘记吧，还有这么多爱我、帮助过我的朋友们，怎么说我也要好好活着，不能再让她们失望一次了。”
  “哎，也挺好，人生在世啊，就这么几十年，过一天少一天，能笑就千万别哭，也不要太在意别人，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太多了，他们连自己的日子都没过好，听那些话才是傻瓜，自己高兴就好。”
  黎母将空间留给两人，说去厨房给舒桐做好吃的。舒桐看着黎越温和笑着的模样，想到她不能说话，心疼不已，眼眶渐渐变红，握着她的手，坚定说：“越越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还等着去看你的演唱会呢。”
  黎越摸摸她的头发，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担心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开口。
  是队友送舒桐过来的，她想把时间留给两人，便说不进来打扰。聊了一会儿，黎越将她送出门，朝渐渐远去的车挥挥手，给她发消息，说：“桐桐，谢谢你醒过来了。”
  谢谢你，又多给了我一点希望。
  ——
  环球旅行开始，黎越是不是会在群里给朋友们分享好看的风景、美食，以及各种人物摄影，从东边开始，她们去了日本、东南亚、澳洲、南美洲、北美洲……有时候碰到喜欢的地方，她们会停下来，待上半个月甚至更久。黎母说，她喜欢在清晨或黄昏出门散步，有时候会带着她的相机，有时候什么都不带，回来时绝不会空手而归，有时候是新鲜出炉的面包，有时候是当地特色的美食，有时候是还带着露水的鲜花……各式各样，就像曾经她和爱人出门，总会给家里心爱的女儿带些什么。
  黎母还说，她开始每天写日记，会将自己拍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日记本里，然后给她看，看看她这一天又观察到了什么有趣的人和事。
  能说话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在想着怎么表达自己，关注点在自身。无法言语时，就逼迫人不得不去听、去看，去观察周围的人和事。黎越告诉母亲，她渐渐觉得，这对她是一件好事，是父亲给她别样的礼物。
  她拍过海边的朝阳与落日、山间的大雨、广场上的和平鸽、午后小憩的猫咪、城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街头拥吻的情侣、沉迷的街头艺术家、欢声笑语的一家人、教堂里宣誓的新人……
  这些照片和故事，变成了众人忙碌生活里的调剂，卓然说了多少次想撂挑子不干了，飞过去加入她们，宋弗说，那些照片变成了她续命的药，每天睡前看上一看，便又觉得生活充满了盼头，期待明天的到来。
  黎越也会和明晗聊天，渐渐地，她开始像最初一样，主动给她发消息，给她看自己拍的照片，说说那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或是问问她有没有想要的礼物。明晗先是说什么都好，后来开始让她买一些可以摆在家里的装饰品，告诉黎越说自己买了一套新房子，离她不远。
  她说不着急搬进去，在忙碌日程中，抽空自己做室内设计，时不时会问问黎越的想法，有时候黎越也选不出来，说都好，看她自己喜欢什么，明晗发来了一句语音，轻描淡写的，仿佛说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我喜欢你喜欢的。”
  这时候已经冬天，黎越站在欧洲寒冷的街道上，藏在厚厚耳罩下的耳朵忽然染上了粉色。她将手机踹回兜里，往回走。
  刚刚路过一个精品店，有个摆件她喜欢。虽然跟现在家里的风格不搭。
  ——
  又到了一年末尾，原先在国内，这时候她在准备跨年演唱会，现在，她和母亲在街头的咖啡馆，等待晚上盛大的狂欢。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其中不乏街头表演的音乐家、画家。黎越拿着相机拍个不停，黎母现在很是习惯她拍自己，还能根据她的肢体动作配合摆出她想要的姿势。
  她们所在的地方和国内有6个小时的时差，她和母亲在吃晚餐时，正好是几人的表演时间。这一回，burningstars和明晗不在同一个电视台了，在两边压轴。黎越便打开自己和母亲的手机，一边放一个直播，摆在一起，看得眼花缭乱。黎母笑打趣说，等会儿回去还得再看两遍。
  几人都还是老样子，burningstars虽然缺了一个人，她们努力撑起黎越的分量，不让观众觉得缺少了什么。每次看她们舞台的时候，黎越觉得既骄傲又愧疚，骄傲的是她的队友们这么厉害，愧疚的是她们要分担她的部分，所有的表演都要改动。
  不同于以往全部炸场的表演，明晗的最后一首歌曲选择了钢琴弹唱。做演员久了，她的头发一直维持着黑色，不似前几年那样耀眼，却以另一种更深层次的吸引力，牢牢抓住观众的眼球。
  自从出道起几乎一直唱自己的歌的明晗，上春晚都坚持唱自己歌的明晗，选择了……《勇气》。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明晗看着摄像机，眼神温柔缱绻，浅浅笑着。黎越觉得仿佛她就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她笃定了黎越会看，所以在要唱给她听，就像前几年她们在一起时表达爱，就算现在相隔小半个地球，她也想要保护她们的传统，告诉她，她已经准备好了。
  又到了倒计时询问新年愿望，主持人问：“我们burningstars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呢？”
  几人对视一眼，梁煜月温和笑笑，说：“我想今年我们三个新年愿望应该是统一的，”她示意两人一起，三人异口同声，说：“越越（越越姐）回来。”
  梁煜月看向镜头，笑说：“越越，我知道你在看，你好好散心，别怕，我们和粉丝们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另外一边，主持人也问到了明晗。明晗莞尔，说：“希望新的一年里，我自己和大家都能更有勇气，去追求想要的生活；也希望越越能快点好起来，回到我们身边。”
  顿了顿，她又补充：“如果只能有一个愿望的话，那我的勇气我自己努力，希望越越早日康复。”
  黎越的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轻轻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手镯。
  新年到来的时候，众人都在跟身边的人祝贺，唯有明晗，笑吟吟看着镜头，就像她每次看向黎越时一样。
  黎母的眼眶噙着泪，她温柔握着女儿的手，说：“宝贝，既然你将‘youonlyliveonce’纹在身上，别忘了，人的一生真的太短暂了，别让过去绊住自己的脚步啊，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你。”
  说着，她打开微博，进到“黎越”超话，摆到她面前：“之前不给你看，是怕给你压力，现在，妈妈觉得是时候了。你瞧，有这么多好好爱你的人啊，你是有能力，让这个世界更好一点的。”
  超话里，置顶帖子是帮助聋哑人的公益捐助项目，由她的粉丝们发起，半年内的捐款数达到了几百万，已经帮助了十几名聋哑人听见这个世界，开口说话。最新评论里，都是新的捐款记录。
  热评第一是这样一句话：“我们在努力让更多的人可以听见音乐、开口说话，如果真的有因果报应，那可不可以，把我们爱的人的声音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