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作者:
谁家团子 更新:2024-01-22 10:47 字数:4143
她记得昏昏沉沉之间,好像听到过这个声音,一直纠结着什么崩没崩的问题,然后她就醒了。
心神稍定,沈琉璃试探性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大炮灰听好了,吾乃穿越三千世界修复bug的辅助系统!”那声音骄傲的不得了。
炮灰?许是火/药爆炸后的灰烬!
可八个(bug)是什么,系统又是什么鬼?
沈琉璃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
“你不是我那个世界的人,给你解释了也不懂。这么说罢,我就是心疾,因为出现了意外,才会化作心疾存在于你体内,提醒你不要偏离剧情。”
一听心疾就是这玩意儿,沈琉璃顿时火冒三丈:“妖怪,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收了你!”
“我不是妖怪……”那声音道,“大炮灰,你别这么暴躁,就你这暴躁的脾性,难怪当不了主角。”
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其意,但好歹听出来炮灰指的是她,拿火/药残留的灰尘内涵她,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沈琉璃咬牙,摩拳擦掌:“有本事滚出来,我们当面对峙。”
“滚不出来!”
“那你如何滚进去的?”
“炮灰就是聒噪,讨人嫌,不像女主人见人爱,性子也好!”
“凑死你!”沈琉璃气得直接上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当然疼的是自己。
“还蠢!”系统瞧见她的举动,讥笑了一声。
“怪物,有本事出来站在我面前,我保证不打死你。”沈琉璃那个气哟。
“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给本系统闭嘴。”
沈琉璃磨了磨牙:“快说,倒底怎么回事?你为何要害我?”
自称系统的声音吧唧了半天,沈琉璃总算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原来,她存在的世界是一本书。
她是书里的恶毒大炮灰,傅之曜则是最强最惨大反派。萧景尚是男主角,赵降雪是女主角。
准确来说,她只存在于书中的前奏部分,真正的故事还没开始。待到天下大乱,萧国灭亡,新朝建立,才是此书的正文。
也就是,萧景尚和赵降雪波澜壮阔的一生。
第91章 变了
这是一本名为《帝后天下》的言情小说, 大致讲述的是萧景尚成为亡国之君后,开始漫漫复仇复国之路,赵降雪作为他的贤内助, 伴他、支持他, 为他献谋献策,助他平定乱世天下, 终成一段帝后佳话的爱情故事。
当然过程不可能一帆风顺,傅之曜这个大反派实在太过强大, 萧景尚复国的过程艰难无比, 情势所逼, 不得不借助外力姻亲拉拢世家门阀, 扩大自己的势力,纳了好几位母族强大的嫔妃, 谋求财力兵力的支持。
赵降雪始终默默隐忍着,但女人多了是非多,赵降雪既要在萧景尚跟前温柔小意, 又要与妃嫔各路斗法,心力交瘁, 曾经情比金坚的年少夫妻终在山河破碎一地鸡毛之中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赵降雪甚至遭人构陷, 被废黜后位, 又经历丧子之痛, 接二连三的打击, 终于让她对萧景尚心灰意冷, 假死以逃遁。
果然失去过后方懂得珍惜,萧景尚幡然醒悟,痛不欲生, 化悲痛为力量,赵降雪死后,萧景尚就如开了挂一般,无往不利,不到半年就结束了拉锯八年之久的战乱,诛杀暴君,一举平定乱世。
天下初定,萧景尚后位虚悬,力排众议,始终不曾封后。直到某天微服私访,狗血得发现赵降雪并没死,还为他诞下了小皇子,萧景尚开启追妻火葬场之路,赵降雪发现自己依旧深爱着萧景尚,又有了孩子,两人终于摒弃前嫌,和好如初。萧景尚甚至不惜为她废黜后宫,独宠赵降雪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都什么跟什么,也太能扯了。那些被借势联姻的女子,不就她一样亦是炮灰。
这书里的萧景尚跟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温雅君子,不尽相同。不过经历过亡国之恨,人又岂会一成不变。
沈琉璃蹙了蹙眉:“什么追妻火葬场,都葬了,萧景尚如何还能活?”
系统:“……追妻火葬场不是真的死了,是指为了挽回发妻历经千难万阻,受尽折磨,终于换得爱人回心转意。”
“这个意思啊。”沈琉璃撑了撑下巴,凝眉深思片刻,豁然开朗,“照你方才所说,傅之曜存在的意义就是当萧景尚的垫脚石,成就他,并给他和赵降雪的感情增加阻碍。”
“嗯,是这样,反派当然是拿给主角搞事业了。”
“那我呢?”沈琉璃无声地指了指自己,在心里问那怪物系统,“我的存在,难道就是为了推动傅之曜黑化成为大暴君?顺便膈应膈应男女主角?”
搞了半天,她竟与傅之曜同病相怜。
不过,傅之曜原本就是黑心的,只是她让他变得更黑心,更暴戾,更变态。
“没错!谁叫你梦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妄想改变自己的人设和结局,也妄想改变傅之曜这个至关重要的反派,成了这个世界的bug。所以,我才会来修复你,让你按照原定的剧情线走下去,哪知道还是偏离了不少。”
沈琉璃不管什么剧情和人设,她只想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落到梦境中那般惨烈的结局,被傅之曜囚禁羞辱,最后烈焰焚烧至死。
她刚有此想法,系统便回答了她:“别问我,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大反派意识到自己对大炮灰有爱,囚禁这块,大概不会有了。何况,大炮灰肚子里还有了一坨本不该存在的胚/胎。
“你说得我不太能理解,我要看看《帝后天下》这本书!”沈琉璃冷哼了声,理直气壮地提要求。
“行吧,给你看看也无妨,反正我也要回去了。”
回去?
沈琉璃耳朵一动:“那我以后还会心绞痛吗?”
“不会。”系统闷声道。
这是它第一次出任务,哪知道诸事不顺,没有成功绑定这个bug炮灰不说,退而求其次化作心疾控制她,谁知自我意识过强,反过来找它的bug。
原剧情中,炮灰从未爱过大反派,可现在炮灰却愿意为了反派而死,那股意念竟然强大到冲破了禁锢,它再也无法控制她。对于后续的剧情,它也无法插手,只能任其发展,也不知道最后会崩成什么样子。
出师未捷,任务失败,自己只能滚回去回炉重造了。
而沈琉璃得知自己日后不会再受心疾的折磨,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喜滋滋地拜读着这本神作,发现自己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炮灰,书中对她的着墨寥寥数语,而她也早已殒命在洗梧宫那场大火里,书中关于她的一切,只存在于傅之曜的回忆里。
他本是她的噩梦,而在他的记忆里,她亦是他的噩梦,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一遍遍地梦到当年在承恩侯府的过往,梦到那个执鞭虐打他的少女。
当然,他报复她的那些手段,侮辱她的那些场景亦是存在于他的回忆里,每当他屠戮一城归宫后,便会在囚禁过她的洗梧宫呆坐一晚,回忆回忆那些变态的画面,仅此而已。
在她死后,他活了八年。
那是与萧景尚争夺天下的八年,那八年,他做得最多的事便是打战和杀人,屡屡将萧景尚逼入绝境,似乎只有血腥和杀戮才能让他获得最大的快乐。
顺他者昌,逆他者反。
但凡忤逆他的人,不论百姓和人臣,皆被他杀了。
就是这样一个惨无人道的暴君,民心尽失,人人得而诛之,可萧景尚却用了整整八年才将他打倒。
而他的死,与他强悍的战斗力,明显不符。这般重量级别的大反派居然是被萧景尚安排的刺客暗杀,一个容貌身形极其肖像沈琉璃的女刺客,就算武功套路亦与她极其相似,擅使鞭。
沈琉璃看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顿了片刻,又快速翻阅了萧景尚和赵降雪后续的剧情,猛地合上书本。
心绪不平,剧烈起伏。
“我是如何死的?”或许自己的死,或许洗梧宫那把火,与傅之曜无关。
“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炮灰,一个逼/格比你小的炮灰……”系统还没说完,声音渐弱了下去。
沈琉璃手里的书,亦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倒底是谁?”
结果,没有任何回应。
沈琉璃呆坐了良久,忽的伸手捂住心口,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傅之曜,故意让自己的杀念愈发强烈,然而始终未曾感受到任何不适。
心疾,就这般消失了。
沈琉璃愣了愣,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上方的帷幔发呆。
自己,傅之曜,萧景尚,赵降雪,爹娘等等数不清的人,都只是作者笔下塑造的文字人,由作者创造他们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定义他们的好坏贵贱高低之别。
沈琉璃从未想到自己的存在竟是这样的。
不对,虽是作者赋予他们这一切,可他们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感和想法。她是娘亲十月怀胎所生,娘记得她小时候的每一个瞬间,记得她牙牙学语,记得她蹒跚学步,这些连创造这个世界的作者都不知晓。
既然,她现在的世界是一本书,焉知写这本书的作者不是他人笔下的人物,不是来自于他人所创造的世界?还有那个什么化作心疾的鬼系统,怎知它存在的世界不是一本书?
纠结这些,本无用。
既然,自己知道结局,也知道了这本书的全部内容,没道理让无数类似于她的人沦为萧景尚和赵降雪的炮灰,只会成就萧景尚的千秋霸业,成全他和赵降雪曲折而凄美的情爱?
写这本书的作者,怕是脑子有病吧。
不来个国破家亡,天下大乱,他们的爱情就不凄美啦?相知相爱相守,顺遂一生,不甜吗,不美吗?
人家现在也是为天下百姓所乐道的神仙眷侣,帝后和睦,琴瑟和鸣,羡煞旁人,若是再来几个小崽崽,岂不美哉?
想想自己对萧景尚将近十年的死缠烂打,真是被作者这坨猪油给蒙了心!
脑中灵光乍现,沈琉璃忽然想到了解决之道。
如果……如果傅之曜不发动战争,不将天下搞得生灵涂炭,萧陈两国依旧二分而治天下,后面的一切还会发生吗?
当然不会了。
可睡到半夜,整个人突然清醒了。
让萧景尚放弃战争,或许容易。可让傅之曜歇了这份心思,谈何容易。
这家伙心心念念地就是将萧国纳入囊中,踏平上京城,烧毁萧氏皇宫。
……
傅之曜处理完机要事,正打算找借口支走花解语,不想偃月族传来消息说偃冬青出了事,贪玩落下寒潭,至今昏迷未醒。花解语焦急女儿,可又忧心沈琉璃的情况,一时犹豫不定。
“阿璃这边有太医顾着,冬青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偃月族又没有东陵城这么多的名医圣手,小姨小心留下遗憾。”
听闻傅之曜这般危言耸听的言论,花解语不敢有所迟疑,交代了何院首几句注意事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东陵。
等傅之曜返回寝宫时,沈琉璃刚睡醒,只是眼底有着浅浅的一层黑眼圈,显然睡得不怎么好。她正拥着锦被发呆,那般惺忪迷糊的模样虽有些恹恹,但怎么都比之前躺在床上的活死人状态好。
“醒了?”他上前想拥住她。
沈琉璃翻身下床,舒展了一下手脚:“躺久了,身子有些疲懒,我活动活动。”
傅之曜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若无其事地将手掩入袖中。
沈琉璃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偷偷瞄了瞄傅之曜的脸色,暗道,苍天饶过谁,他竟然只比她多活了八年而已。
可一想到他是死于神似她的女刺客之手,心里便很不是滋味,没来由地憋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