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用它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我用来复活死人么？”
  老妇人微笑点头，“哪怕你用来复活死人。把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送给别人，这怎么能算是错误呢？”
  或许对人来说，复活是禁忌。但在圣人眼里，那并没有什么了不得，也称不上罪大恶极。
  “可是唐殊……”唐苏苏很清楚唐殊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如果她没有复活陈东晟，一切就不会开始。
  自己可能依旧会被镇压在碗中，无法投胎转世，没办法成为一个人。
  “她呀……不过是迷失在轮回之中，忘却了曾经的信念。”
  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唐殊可能真的用七情碗帮了很多人，没有任何私心，只为了得到一声谢，或许只是一个微笑。
  可是后来，她因为这只碗得到的越来越多，渐渐的忘却了曾经坚守的东西。
  害怕失去，害怕回到平庸。
  人的改变，可能只是个很短暂的过程。
  她做了那么多事，只为了永远留下七情碗，可最后，却只能失去它。
  “你可以做错事，但不能忘记本心。”
  当一个人失去了是非观念的那一刻，她就成了魔。
  唐殊认为，她是在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可实际上，她只是在成全自身的欲望罢了。
  唐苏苏有些明白婆婆的意思，又并不是那么清楚，她还想问的时候，老妇人已经站起身。
  “天要亮了，你该离开了。”
  门外，灰蒙蒙的天空上乌云滚滚，好像咆哮的海浪，发出阵阵轰鸣声。
  “回去吧。”老妇人轻轻推了一把站在门口的唐苏苏。
  她的身子一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失去意识前，隐约听见婆婆苍老柔和的声音：“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命也。”
  第332章 保证
  唐苏苏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
  她在枕头底下摸索了一会儿，半闭着眼睛，拿起电话接听，“喂？”
  “老板，今天上午的会议……”话说到一半，突然没声音了。
  “什么会？”唐苏苏在被子下面扭了扭身体，调整了一个姿势，尚未意识到她拿错了手机。
  “咳，唐小姐。”电话另外一头的吴秘书深吸了口气，以示自己很冷静。
  “嗯……嗯？”唐苏苏先是哼哼一声，然后猛地坐起来，睁眼睛仔细看了一下手里的手机。
  浴室门在这时打开，石成轩赤裸着上身，从里面走出来，带着一股热气。
  唐苏苏把手机递给他，刚才的睡衣丁点没剩下。
  石成轩拿着手机听吴秘书汇报工作，唐苏苏却曲腿坐在床上，回想着那场不知真假的梦。
  她似乎在睡梦里，去了幽冥地府的著名景点，奈何桥游了一圈。
  哦，对了，还看到了奈何桥桥头的三生石，可惜并没有机会尝到传说中的孟婆汤。
  倒是见到了孟婆手上的碗，那个和七情碗一起，被圣人捏出来，为了盛汤的碗。
  或许她叫唐殊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
  她仍然记得，在提起唐殊的时候，婆婆眼中那抹些许的失望和遗憾。
  就像她说的，她希望的是她们两个有朝一日能脱出轮回，修成正果。
  原本，因为婆婆手中的那个碗，而得到天降功德的唐殊应该很容易完成婆婆的愿望。
  然而，事与愿违。
  她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也变得和唐殊一样，不知餍足，肆意妄为。但眼下，她足够清醒，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唐苏苏握上自己的手，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伸手扯住了刚讲完电话，走到床边的石成轩的浴巾。
  “嗯？”石成轩瞅了眼扯住他浴巾的手，眉梢高高扬起，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一些他需要的生活必需品。
  唐苏苏没注意到他此时的表情，不然一定要骂一句流氓。她急切地开口道：“小煤球一天没吃东西了，它不会饿死吧？”
  这时候，就能突出养一只不吃东西不会饿死的猫究竟有多少好处了。
  至少身为主人，不必担心自己遭受绑架之后回到家，会看见一只饿死的猫。
  石成轩不太确定地回答，“或许……”
  他记得，那只小猫几个月大。
  要不要现在让吴秘书去寻找一只替代品呢？
  唐苏苏听他这么一说，哪还有心思躺回床上去，从床上跳起来飞快跑去沙发旁边穿衣服，眼神没在石成轩身上多停留一秒。
  石成轩看着她又是穿衣服，又是洗脸刷牙，折腾了十几分钟，才慢悠悠地开口建议道：“我可以让吴秘书去喂它。”
  唐苏苏的动作一僵，眼睛一亮，“可以吗？”
  石成轩耸耸肩，朝她伸出双臂，“有奖励么？”
  唐苏苏飞奔进他怀里，用力在他两颊亲了两口，然后把人一推，“那我去吃早餐啦。”
  走的毫不留恋。
  石成轩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好像每分手一次，他的福利待遇就会降低一个档次，啧。
  半个小时后，全能的吴秘书发来在她家喂猫，以及替猫主子揉白肚皮的视频。
  未来老板娘非常满意，表示要从秦川市带特产给他。
  所以在去机场之前，唐苏苏在街上买了两斤糖炒栗子，放到石成轩手里，要他转交吴秘书。
  在把她送回家，然后打车去公司之前，唐苏苏还记得警告他不准偷吃。
  石成轩拎着那个纸袋，很想一会儿把他扣在吴秘书脑袋上。
  吴秘书收到栗子的时候简直受宠若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虽然这栗子凉了，不过挺甜。
  抱着一纸包栗子的吴秘书心情愉快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石成轩又接着忙碌起来。
  陈东晟将永久性失踪，东晟集团没有了他在，只能短暂支撑，很快就会出现各种状况。
  要接手这么大的美味的馅饼，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
  而唐苏苏在回到家里之后也并没有放松下来，她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毫无疑问，门外的人除了祁阳不作他想。
  因为容貌突然苍老，祁阳在人类世界的所有证件瞬间失去用途，只好单独行动。
  看起来，他虽然丢了不少寿命，实力应该没降低太多，回程的速度比他们坐飞机还要快一些。
  “进来吧。”打开门，把祁阳让进了屋子。
  被祁阳小心托在手里的小黑团显然很喜欢这里，在他手掌上滚动了两下。
  一直看着那个小黑团的唐苏苏心里一软。
  “你想要它活过来？”唐苏苏偏过头，问祁阳。
  祁阳用手摸了摸手上的一团，摇头，“不，我只希望它能活下去。”
  “哪怕它失去了所有的能力，和记忆？”
  祁阳缓缓地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们认识了很久，它风光的时候，我还弱小。那个时代，龙族鼎盛，我一次外出，因为挡了一条龙的路，差点死了。正巧他经过，吃了那条龙，还顺便跟我问了个路。我不小心给他指错了方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于是我又找了回去，发现他果然迷路了。”
  几世之前的过往，哪怕这些记忆已经随着远古时代的结束而无人可以见证了，他还是念念不忘。
  正因为他是妖，才更明白天道的残酷。
  犼本应该随着那个时代而消散，却被他强留下来。天道不容它，可他还是希望得到一线生机。
  唐苏苏吐了口气，“我能让它活过来，也能活下去，你愿意付出什么呢？”
  祁阳摸摸脸，语气瞬间变得可怜，“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能活几天……”
  唐苏苏嘴角抽了抽，“十年寿命。”
  祁阳瞬间直起腰，飞快点头答应，“没问题。”
  生怕说慢了她会反悔一样。
  “十年之间，我保证将它魂魄稳定，死后可以顺利进入轮回，如何？”
  “多谢。”祁阳站起身，朝她鞠了一躬。
  第333章 人比人
  这一次，唐苏苏没有和祁阳结契，她只是将从祁阳身上收取的十年寿命，连同狗蛋的魂魄一起放进了七情碗里。
  祁阳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几次欲言又止。明明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唐苏苏究竟打算怎么做，却还是忍了下来。
  唐苏苏也没打算告诉他，把人送到门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祁阳摸摸自己的老脸，不满地噗了一声，抬脚走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一个冬天降临了。
  伴随着冬天的第一场雪，凤临市因为东晟集团总裁的失踪，而陷入了动荡中。
  陈家的亲戚大多死在那场车祸中，陈东晟和他妻子一起失踪，警察找了半个月，最后也没找到一丁点踪迹。
  东晟集团不能一日无主，陈东晟在的时候，公司上下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不在了，顷刻之间就乱成了一团。
  大家各有私心，谁都想要把持住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