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作者:
棠弥 更新:2024-01-23 13:38 字数:3674
一本奏疏飞了过来打在了他的身上,伴随着一声冷冷的斥责,“滚。”
卫恒见他真的生气了,只得悻悻离去。
走至殿门前想起了昨晚暗卫回禀之事,转身拱手:“师兄,昨日皇后脱簪去了两仪殿长跪不起,晕倒在殿前。”
他见萧绎棠低头书写并未理他,只得摇摇头,再次拱手告退。
待走出殿外,与前来传旨的王钦相遇。
卫恒心中忐忑,恭敬拱手:“王监,何事竟然劳您亲自前来传旨。”
王监与他回礼后,“殿下可在?老奴有话要亲自与他说。”
卫恒颔首,忙将他引至崇文殿。
“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萧绎棠见王钦亲自前来,赶忙撂下笔起身亲自搀扶,“劳您大驾,可是父皇出了何事?”
“陛下唤您前去两仪殿议事,老奴想着亲自来请殿下,有些话不得不提前说与殿下听。”
“但说无妨。”
王钦想到皇后哭哭啼啼的一番话,忧心忡忡,“殿下莫要在立太子妃一事上与陛下打擂台。否则极有可能被占了先机,顺势说服公主下嫁宣王。”
萧绎棠冷笑一声,“东羌可汗何等精明,怎会容忍公主下嫁意图不轨之人。皇后怕是异想天开罢。”
王钦低声说道:“听陛下的意思,若此事能顺利平息,燕云十六州让出一部分城池也不是不可。刚刚平复西羌,目前着实无法再与东羌交恶。”
他郑重作揖,“殿下哪怕虚与委蛇,不过就是个太子妃之位。莫要忘了贵妃娘娘大仇为报,千万不能感情用事啊!”
萧绎棠怎能不知,王钦特意前来乃是父皇的意思。
他装作不知地说了句,“孤心中自有成算,这便去吧,耽搁久了恐父皇疑心。”
*
萧绎棠在内侍纷纷下拜之下撩袍迈入殿内,拱手道:“儿臣拜见父皇。”
永熙帝抬了抬手:“免礼罢。”上下打量起面色如常的嫡子。
自从昨日第一次见他失态离去,心中便开始不安。这名嫡子几乎可以称之为十全十美,却在处理后宫之事上如此失常。
身为储君,后宫只是平衡前朝和繁衍子嗣的工具,若没有原则的宠爱,那便是祸国的征兆。
九五之尊,则不允许有任何的软肋示人,他这一点足以掩盖诸多的优点。
所以他在皇后哭泣之时,心生犹豫。
命王钦暗示亦是给他机会,如若不然,那名女官则是容不下的。
随着一声:“东羌公主到。”一身红衣的桑朵迈入殿内,行执手礼:“拜见陛下,太子殿下。”
永熙帝笑道:“桑朵无须多礼,与太子一同坐下罢。”
桑朵应诺后,狐疑地看了一眼拱手后入座地萧绎棠,不明白突然宣召她前来所为何事。
昨日她明明将狗王爷如何下药全部说了出来,自然是隐去了与梁竹音秘密联手。
永熙帝看着下首二人,捋须说道:“朕自尔等凯旋归来以后,便收到东羌可汗的亲笔信。对于他提出两国永久交好深表认可。桑朵,朕见你与太子因定西这场战役,结成了深厚的情谊。不如为你二人赐婚,你可愿意?”
“父皇!”
“陛下!”
桑朵见萧绎棠与她同时站起,抢先说道:“桑朵不愿。”
“唔,太子可是欺负了你?朕为你做主。”永熙帝阴沉的目光一直在萧绎棠身上盘旋。
桑朵着急辩解,“不是,太子殿下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了。”
永熙帝皱眉听完她的话,深觉她是由爱生怨。
他见萧绎棠双手拢于袖中,低垂着双眸不知在想什么。完全一副,你不问我,我自是不会主动回答的模样。
心中暗骂他如此的不争气,忍不住再次试探:“宣王是从朕身边长大的,他并无坏心,想是欣赏你的性格,这才做出冒昧之事。”
桑朵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声音不由得高了八度,“陛下您这话就不对,中原不是有句话‘相由心生’他那脑满肠肥的样子看着就不是好人!”
站在永熙帝身旁的王钦都听不下去了,见陛下皱眉头盯着太子看,只得出声笑着提醒:“陛下,您总得给殿下说话的机会不是。”
“太子你说。”
“儿臣与公主意见一致。”萧绎棠故作不解,“更何况,儿臣与东羌可汗就边境贸易达成了一致,若公主不愿,勉强恐怕会适得其反。”
“你!”永熙帝拍桌怒指他,“来人,去将东宫司寝给朕拿下。”
“爹爹,若您非要如此,儿臣请求禅位。”萧绎棠摘下金冠,披散着一头长发跪了下去。
永熙帝见他竟然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怒极下旨,“将太子也给朕拿下!”
王钦下跪哀求:“陛下息怒,太子殿下想是未思虑清楚,待老奴劝说他……”
萧绎棠打断了他的话,狠狠咬破舌尖,叩首哭道:“爹爹,母妃当年就是带着遗憾撒手人寰。弥留之际告诉儿臣,不求富贵但求与所爱之人相伴终生。母妃临走之前在掖庭宫里一直遥望两仪殿的方向,终归未能合眼。您也要儿臣遗憾终生么?”
永熙帝看着他流着泪依旧昳丽的容貌,脑中浮现起那名巧笑倩兮,温婉端庄的才人,心中渐渐软了下来,却依旧不肯出言赦免。
桑朵见他为了梁姐姐不惜放弃太子之位,心下感动无比,她下跪叩首,“陛下,我愿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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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裴府
桑朵在殿内所有人的注视下, 叩首道:“陛下,请为我和裴玠赐婚。”
萧绎棠淡淡睃向她,想起卫恒曾经提过二人一同出宫饮酒, 只是裴玠如此一往情深, 定然无意于她。
且看她一通搅和之下, 父皇如何处理这纷乱的局面。
“裴玠是何人?”永熙帝转头与王钦面面相觑。
萧绎棠只得拱手:“回禀父皇, 裴玠是儿臣东宫詹事官。其父乃是宣平伯,此人为永熙二十七年探花。”
永熙帝见儿子自己不喜, 竟然安排下属勾引公主,指着他厉声下旨:“去取廷杖来。”
桑朵坚定回道:“陛下,是我看上了裴玠,与太子殿下无关。此事桑朵定会亲自请示父王,还请陛下为我做主。”
殿内一时寂静如斯。
永熙帝捏了捏眉心, 疲惫命道:“你二人先退下,此事容朕思虑一番, 再做打算。”
处理家事,果然比处理朝政大事还要棘手。
王钦亲自上前为萧绎棠束发,将金冠重新戴在他的头上。
萧绎棠向他投以安慰的一瞥,继而向上首默默叩拜, 随即转身离开了大殿。
桑朵追了出去, 跟在萧绎棠后面,越想方才说的话越是大胆,不由得追上他,无比忧虑地说道:“太子殿下, 我方才一时情急, 想着为你和梁姐姐解围,如今裴……”她低头不再言语。
萧绎棠放慢脚步, 侧首睃了一眼,见桑朵少有的脸红漾在脸上,心下顿时明了。
“待我回去想想,尽可能将此事促成。你准备一封信给可汗,今晚等我消息。”说罢在桑朵的呼唤中,登上了辇车。
若裴玠娶了桑朵,除了他个人之外那可真是皆大欢喜。
不仅宣平伯府起势,自己还欠了他一个人情,今后势必会照拂裴家。
若父皇同意,势必要册封桑朵,只是大齐律规定,若被册封为驸马都尉,便不能参知政事。
他靠在锦垫上叹道:“可惜了……”
*
回到丽正殿后,萧绎棠推开寝殿门,见梁竹音并未听话那般躺在床上休息,而是站在书案前练字。
他想起方才那封藏在崇文殿的信笺,走至她身后问道:“梁大人在练写什么?”
梁竹音的思绪正沉浸在他的字帖中,抽冷身侧有人说话,吓得她笔尖一颤,眼瞧着一页颇为形似的大字变成了残次品,忍不住出声埋怨,“殿下每回都这般无声无息,臣要被您吓死了。”
狐狸的脚步果然不就是无声的么。
萧绎棠接过她手中的狼毫,站在她旁边,就着她面前的宣纸写了一句,‘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梁竹音见到这信笺中熟悉的字体,心中慌乱无比,面上只得无措笑笑,“殿下又再一次令臣刮目相看。”
恩人从未与她写过这般露骨的话,想是他今日心中欢喜,无意写出以前所用的字体。那鹤体不也是无意中被她发现的么,这次依旧也无甚特别。
她下意识不敢想,他若知晓自己是谁……会怎样。
“怎么,你不相信我写的?”
萧绎棠见她神情恍惚,放下笔,弯起身子将额头搭在她的肩上,低声说道:“为何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梁竹音看着他俊逸的侧颜,像极了撒娇要糖吃的幼童,方才那堆积在心的慌乱瞬间消散于无形。忍不住含笑揶揄他:“殿下是要臣给您买糖吃么?”
“走,不买是小狗!”萧绎棠见她穿着齐整,拉着她就出了殿门。
梁竹音见他想一出是一出,着实无奈,只得被他拉着登上了辇车,行驶至詹事院命人通知裴玠回府,随即又换了一辆马车向宣平伯府行驶而去。
萧绎棠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一笑,“桑朵看上了裴玠,你陪我去趟裴府,问问他是何意。”
他刻意隐去方才的那场逼婚,就是怕她走心。
“这……是何时的事?公主闹到了陛下那里?”梁竹音再一次认为自己像是错过了什么。
萧绎棠嗯了一声,拨弄着她细嫩白皙的手指,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不舍得你那位表哥?”
“不是……”梁竹音试图从他手中抽出,却发现更加被他大力握紧,并且凶狠地瞪着她,像是抢了他的糖那般,只得无奈放弃。
“那是什么?”
“臣在想,公主何时对表哥产生的情意。”
萧绎棠见她又在神游,轻了轻嗓,盯着她问道:“若裴玠肯迎娶桑朵,如此我便可不用立她为太子妃,你可欢喜?”
梁竹音不敢与他对视,避重就轻回道:“可是表哥若不喜欢公主,那两个人若被强行作配,公主岂不是要失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