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丁尉亭，以及大队人马的离去，屋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你的宇航电子，要人入股吗？”
  “需要吗？”
  成永兴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问题本身，他一点都不惊讶。该来的，总会到来。
  但问问题的人，出乎了他的预料。
  “有几个投资人，对让宇航电子上市有兴趣。有更多的资金进来，公司可以发展得更好。”
  张燕的理由，合情合理。
  “好吧。一起吧。你们给个估价。”
  成永兴本来想说，宇航电子的市场，不是面向美国，而是国内，但话到一半就收回了。
  “张姐，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刘璇明显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
  “没什么。我以前跟张燕提过。这些年，搞研发，搞企业，有些累了。我也该休息一下了。
  对吧！”
  成永兴的外星人大骗局，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在破开迷局的同时，刀刃的另外一面，终于反作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设身处地，如果一个国家，发现了一名外星人，或者来自未来的人，敢让他掌控独立的科研力量吗？
  谁知道他会生产些什么东西？
  成永兴成功的欺骗了全世界。
  现在，所有人都信了。
  更何况，这背后，还有国家级别的利益交换。
  “是。你是说过。”
  张燕轻轻回应了一声。
  “你们想不想吃水果？我去弄点水果来。”
  刘璇是个情商很高的女孩子，把谈话空间让了出来。
  ————————
  “真没有想到，跟我谈的人，居然是你。”
  成永兴做过无数次推演，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张燕，他的左右手，出面与自己谈判。
  “那你期望谁来跟你谈？不论你想跟谁谈，都没有问题的。”
  张燕的语气十分平和，让人感觉，好像换了一个人。
  “呵呵，我没有什么期望。
  就是让我见到他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表扬我一顿？
  或者给我发个奖状什么的？”
  不论是什么人，直面成永兴，都要小心加小心吧。
  成永兴这边，不可能说实话。
  真要是承认了重生者身份，被人问起个人前程，继任者姓名，表现等问题，他是回答还是不回答？
  到时候，弄不好，招致杀人灭口的，不是不可能。
  所以，还不如顶着个外星人的名号算了。
  另外，双方不论说什么，可信度都是极低。贡献啦，感激啦，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谈话内容是什么。
  这种见面，不要也罢。
  “是啊。你如今不需要这些了。”
  “我早就不需要这些了！”
  “是。你有资格说这个话。所以，他们还是派我来了。”张燕其实并不想挑明身份。
  “如果跟你谈不成呢？他们准备派谁出马？”
  成永兴起了一点好奇心。
  “那估计，就是阿姨，你母亲来跟你谈了。”
  “我妈？为什么？”
  成永兴是真惊讶了。
  “她是担心你的安全。她很早就不赞同你继续做下去了。”
  “这算是威胁吗？”
  成永兴的脸拉了下来。
  “这不是威胁，而是现实！你知道，为了保护你，我们死了多少人吗？”
  成永兴默然了许久。
  近几年，他身边经常发生各种诡异现象，例如，车祸的比例奇高。
  对此，他不是毫无知觉。
  这就是生活。
  ————————
  “对了，你为什么要说，“我们”？你是他们那边的人？”
  “是。”
  “一直都是？”
  成永兴没有等到回答。
  “呵呵。”
  “可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假话。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是啊，是我自己没有问。”
  成永兴真是无语了。千防万防，身边出了家贼。
  “怪不得，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怪不得光电发展得如此顺风顺水。”
  张燕在光电刚起步的头半年里，基本上是单人秀，一个人把光电从无到有，拉扯了起来。等光电集团成立后，成永兴对日常工作不耐烦，整个集团总部，也是张燕一个人抗下来的。
  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回头再想，世界上有能力如此强悍的办事员吗？
  如此能力之人，连个街道小厂也经营不好吗？
  真的说起来，军功章里，有人家的一半功劳啊。
  “不过这样也好。说吧！给我的条件是什么？”
  “美方要求，你不可以从事科研工作，不可以搞生产，不可以介入企业管理。”
  “就这些？”
  “其实美方最早要求的是，把你交出去，最差也是把你软禁起来，我们都没有答应。”
  “那我是要谢谢你们了？”
  “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但这个结果，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张燕的眼睛重新抬了起来。
  成永兴的作用，有些像超级氢弹。只要引爆，就可以毁灭世界。
  好在，氢弹的开关，在中国手里。在各种谈判中，中国都占据了巨大的心理优势。
  所以，无论如何，交出成永兴都不是一个选项。
  “是吗？”
  成永兴对此不置可否。
  “外人看你的黑洞理论，曲率发动机，云山雾罩。
  但我们都知道，这一年里，你是一点关于曲率发动机的事情都没有做。
  结合你有意无意的向外泄密项目信息，和最近的国际形势，你在做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
  成永兴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严密监视。
  现代社会不是古代。古代社会，至少还有个造反当皇帝的旗号和希望，吸引人卖命。
  基地里的科研人员，不是他培养的，警卫不是，战士不是，就是他真想做什么对不起国家的事情，被灭掉，分分秒秒。
  “你真的了解我了吗？你真的认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成永兴的目光，回视了过去。
  他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为这个女人差点动心。现在想来，当时的选择，是多么的明智。
  漂亮的女人，都是吃人老虎。
  妈妈说得对。
  “这...”
  张燕迟疑了。
  成永兴的所作所为，没有人能理解背后的逻辑。
  成永兴是普通人的结论，早就被否定了。但说他是外星人，也说不过去。毕竟他的历史清白。
  另外，外星人为什么独厚中国？
  不是外星人，就只能是地球人。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他对钱，名的态度，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是未来中国政府派回来的？有特殊任务？
  “那到底，你想要什么？”
  只有搞明白成永兴做事的动机，才能搞明白他是什么人，两者其实是同一个问题。
  “我就是跟你说实话，你信吗？”
  “说说看！”
  张燕的眼睛亮了起来。
  成永兴已经成了活着的神话。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无数人的心。
  ————————
  “我是真想过离开这个世界的。”
  成永兴站了起来，目光透过真空玻璃，望向外边的天空。
  由于群山的阻挡，视野所到之处，白茫茫一片。
  成永兴的心情很复杂。
  确实如同张燕所说，这曾经就是他想要的。
  但事情的起因，有了变化，这一步棋，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中国虽然在发展的过程中，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30年过去，以结果论英雄，中国是事实上的赢家。
  成永兴提前激活了高科技产业，弥补了中国最弱的环节，但同时，也让世界对中国提前警惕了起来。
  赢者不闹事。
  中国女排在16年奥运会上，战胜古巴的机会，实际是古巴教练给的。古巴当时占据了上风，但他不依不饶，对几次判罚纠缠不休。
  尽管几次争执，有些取得了些微的好处，但是，比赛的节奏被打乱，另外，古巴队的气势，不明不白的被削弱了。古巴队教练的表现，给人一种弱队的感觉。双方队员，教练员的心态，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中国队由此反败为胜，最终翻盘成功。
  成永兴的出现，某种程度上，起到了掀翻棋盘的作用。
  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成永兴甚至预演过最坏情况，由于他的出现，蝴蝶效应，甚至连911都不能按时发生，中国也无法入关的最差情况。
  针对这些前景，他准备了几套预案。
  但王伟的出现，让他走上了最险的一步，直接站到聚光灯下。
  这一步，有了破釜沉舟的意味。
  当时成永兴无法知道，还能在这个世界存留多久，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尽量多做些事情，来化解可能的影响和后遗症。
  遇到了真正无法解决的困难，他的做法是把每一天，都当做生命里的最后一天。
  所以，一年来，他不顾病情，差不多是争分夺秒的做事。他的工作量，甚至比病前，还要大得多。只要他还清醒，就在做事情。无数的项目，同时向前推进。
  不论结果如何，至少要做到，无愧于心吧。
  他就是真出现什么意外，也必将会被世人所铭记。
  他的故事，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悲情故事。
  流芳百世，是唯一驱动他走下去的动力了。
  留名！
  但现在。
  他就像一个准备在死前，花光所有财产的癌症病人。
  钱，终于花光了。但是，人还没有死。
  “是真的吗？”
  “你看，你果然不信吧。算了，既然我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总要有所补偿吧。”
  “你要什么补偿？是要钱吗？”
  张燕有些吃惊。成永兴如果想成为世界首富，分分钟的事情。
  “首先，你们得跟我说实话。我需要了解当前的处境。”
  “这是应该的。我们所有人，都欠你的。”
  “欠不欠的，回头再说。
  先说，哪些东西不我不能做了。我不准搞科研，企业，这里有没有什么范围，例如，电子我不搞，机械能不能不搞？”
  “电子，机械，半导体，材料，雷达，通讯，军事等工业项目，通通不能搞。”
  “生物，制药呢？”
  “当然不可以。”
  ....
  “软件和互联网呢？”
  “美方没说。”
  “那就是能搞？”
  “也许是。”
  中国人，历来都是钻空子能手。
  “ai呢？”
  “什么是ai？”
  ....
  两个人一起谈了很久。